第五百六十一章 混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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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白头，一日年华尽苍老。</p>

白头霜之毒之烈，要命间，到头来，却成了这世上最无解的情药。</p>

泪断了线地掉，我一边埋头捂嘴哭咽着，心里层出不穷的矛盾扎着心，无奈，我这空空荡荡的脑子却想不出丝毫弥补之法。</p>

澹台无垢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这份恩，这份情，叫我如何偿还？我就是倾尽自己所有，也还不上对他的亏欠。</p>

“情到深处无缘由，别说你我他，就是这世间人，有几人能勘破这爱恨情仇，做到真正孑然一身？小点，你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澹台无垢有这样的选择，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本心，师父只是一个旁人，无权阻止什么。”</p>

又任由我自己哭了一会儿，他秉着耐心拍拍我的头，慈祥地问到我：“师父现在把所有知道的隐情都统统告诉你了，你既然有心承担起这个愧疚，就该拿出点魄力来做点实在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继续怨天尤人，哭哭啼啼的，好没出息的。”</p>

毕竟是把着我的脉劝慰，我的哭声渐渐收止了些，又调整了好一会儿，我这才有胆气说话。</p>

我哑着嗓子问到：“师父，那，那澹台大人去前，他们父子是否已冰释前嫌，心结已解？”</p>

“小点，这个问题不该问师父，而是问澹台无垢本人。师父说了，我只是一个旁人身份，无权替当事人回答什么。”</p>

捧着我一直低垂的脑袋，师父面上多了几分担忧：“师父只知道，当时澹台明忠引毒转移自身，毒发毙命极快，他们父子根本没有机会交谈什么；而至于澹台无垢经历了这场变故后，心境有何改观，是否能放下过去执念，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悟性了。”</p>

“一句话都没留给他？”</p>

“没有，澹台明忠当时一句话都没留给那小子，就那么匆匆忙忙地咽气去了。”</p>

刹那间，我苦心堆砌起来的期望，终还是被无情现实化做灰飞。</p>

又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摆在眼前。</p>

爱是无言的默默付出，似乎澹台明忠用实际行动做到了，也用生命证明了，可怎么偏偏值得人称道的美谈，却永远地蒙上了一层难解的哀凉？</p>

像我这样的旁观者，曾几何时期待着他们恩怨尽解时，会有一番感人肺腑的敞心之诉，父对子不吝其爱，子对父不怨其错，用说说笑笑，用寻常人家平和的相处方式，把一段过往画上休止符，结出一个圆满。</p>

但什么都没有，除了在澹台无垢心中多了一个疮疤外，感觉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改变。</p>

他从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渴望被重视，被人发现，所以不断在向他在意的人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存在；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证明这个被遗忘许久的自己，可承认他存在的人，又忽然消失在这个世间上，为他这些年的艰辛努力腾出了一片空白的评述。</p>

到底澹台明忠，是骄傲着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不惜用性命相保，还是仍忌惮着有这样一个危险的后人，怕为北燕将来留下隐患，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再知道。</p>

忽然，我替澹台无垢感到惋惜：拼尽了一辈子所能，终究还是一个无解答案悬在他人生中，永无真相可言。</p>

澹台明忠的死，或许在过往是非对错间做了个了解，然却在澹台无垢心中无形上了一把锁，足够锁住他一辈子。</p>

那一天上午，这场探讨从激烈，到惊心，再到死寂，终致心灰，其中酸甜苦辣，并不是单单一人一见能说清道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