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无明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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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是个守信诺的人，酉时未到，小光人便送回了我凝霜阁中。</p>

再见到小光那一刻，很是让人触目惊心：人像只被弄得半死不活的阿猫阿狗，用一张脏兮兮，油腻腻的破布裹着，大冬天里光着便送回了我的住处；人吊着半口气，气息可谓是三进一出，时有时无，且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掉进了染缸似地，根本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p>

面对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小光，罪奴司这个地方，在我心里烙下了极重的阴影。</p>

我知道近日和薛神医间有些不愉快的摩擦，但此时救人如救火，我也顾不上脸面，软的硬的通通给他用了一遍；毕竟当下我在天欲宫中身份特殊，面对我的一再纠缠豁出去的态度，虽然薛神医嘴上颇有微词，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帮我救人。</p>

施针，上药，包扎，为了捡回小光徘徊在鬼门关外的半天命，近两个时辰里，我配合着薛神医的要求一刻都没歇过脚；而眼下小光最要命的症结，是五脏六腑藏有内伤，加之风邪入体，造成她当下一直不退的风寒高热。</p>

薛神医说，若今夜小光挨不过这个坎，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她。</p>

不知是薛神医是看麻木了人的生死，还是当下仍对我抱有怨气，挺戏谑地说小光不过是个玉奴，命贱间，要我不要太在意她的生死，还说即使小光死了，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换个奴才伺候，不痛不痒罢了。</p>

也因为薛神医的这番话，彻底将我给激怒了，人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凝霜阁的，可去时，却是被我驱打着爬了出去。</p>

接下来的时间，我像一名守灯者，寸步不离地护着小光，等待着一个奇迹降临。</p>

精神状态，因小光的病情时紧时松，也不知这期间瞎折腾了些什么，等听过阁外响过的两下金钟声，疲倦的我这才有了些属于自我的意识。</p>

二更天，原来已经这般晚了。</p>

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小光，我重重地摇了摇脑袋，甩开那些消磨人意志的困倦，将浸过水的棉帕淘拧干，继续为小光擦拭身体降温。</p>

“你还是老样子，都自顾不暇了，还强逞能保别人。”</p>

正擦得专注间，背后冷不丁飘来个声音，让我如临大敌般警觉起来。</p>

猛回头一望，周暮雪人已经立在了一尺开外的地方，神情阴沉地打量着我和榻上昏睡的小光。</p>

或许是心中怨气积压过久，我亦没跟她多客气：“看见我焦头烂额的，你这始作俑者应该很高兴才对。暮雪大人，夜深了，若你来只是为了一两句风凉话，那对不起，我没功夫奉陪。”</p>

“看来夏蝉那丫头，没少在你面前诋毁我。你可是忘了自己还是我门下的应客，如今存着别样心思，对我出言不逊，按宫规，我身为掌事有权处置你越权之过。”</p>

佛亦有三分火，她一来便在我面前摆出个掌事的臭架子，要罚这要惩那的，我人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站了起来，狠狠地将手中棉帕摔在了铜盆中。</p>

顿时，盆中水花四溅，也激荡开我心中的无明业火。</p>

“周暮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摸着良心说，夏蝉是在诋毁你的所作所为吗？别把人当傻子玩弄，我虽失忆，但还不至于蠢到黑白不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