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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家在我们市下属的一个县城郊外的山里,从家到那里便要有九十多公里的路程,而从县城到那个小山村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虽说现在高速路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山路也铺成了水泥路好走了很多,但依然晃得很厉害。
所以我每一次都很害怕到那去,比起山沟里的无聊,我更抗拒的是那接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毕竟对于一个公交坐两个站都会晕车的人来说,这种崎岖的旅程实在是过于痛苦。不会晕车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那是一种怎么样痛苦,我曾经有一次晕车将近一个星期都没缓过神来。
但这一次突然决定要到那里去,什么准备都没有,原定好的久违的聚会被迫取消,必须要完成的计划也可能被打乱,却也不得不去,因为这一天,是奶奶八十五岁的生日。于是我只能克服一切生理心理以及时间上的困难,匆匆买了差点就买不到的车票到那里去。
小时候我虽然也很害怕坐着长途客车跑那么远的距离,对我来说真的是很远的距离,但那广阔的田野和连绵的群山却是我最大的乐趣。曾经那些年我们每次回去过年都会待上两三天,去各个亲戚家都走一圈吃一顿饭,这算是那里的习俗吧。
而那些年我也还小,在那里的每一天不是跟着其他的孩子到田里去割草摘豆就是跟着爸爸到山上去,我们几乎每次都会去一个新的山头,有时那山坡太陡,坡上的沙又有些滑,小小的我没办法自己爬上去,爸爸就会推着我的腰帮我爬上去。
印象最深的一次爬山是一个阴天,我们才刚走到一个不太远的山头就开始下雨,原本以为那雨不会下得很大,于是我们继续往更高处进发。可走着走着雨就大了起来,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那时虽然不太远,但也是离家有一段距离了。
我记得爸爸还捡了一根很长的柴让我拿着,雨越下越大,我拖着那根柴一路跑着,除了房屋背后刚要上山的那一小段路以外,其他的路我都不是很熟,只是朝着那个村落的方向,顺着我能走的路不停的往前跑。跑了不多会儿就看不到爸爸的影子了,稍微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我便自己先跑回家去了。
这座小城有恐龙之乡之称,据说很多地方都曾经出土过恐龙化石,奶奶家这附近的山里也不例外。几年前城外建了一片旅游区,虽然我无数次从那个旅游区外的服务区路过,大学时班里也曾经有一次团日活动组织大家到那里去,但我正好回家复查也没有去,所以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到那里去参观过。
这些年这个小山村里的条件又好了些,曾经连打个电话都要跑到房子后面的小山丘上才有信号,如今已经有4G网络了,所以对我来说也算是不那么无趣了。曾经那群山和田野便是我的游乐园,可如今我与太阳无缘,便只能整天的待在屋子里。
不过这远离城市的小乡村里确实是有城市里没有的宁静,还有无比清新的空气,尤其是下过雨之后,就连田里的庄稼和山上的树看起来都更绿了些。可晴天就没有那么舒服了,这里比我家那边还要热一些,温度通常会高上两三度,没有风的时候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以前还是土房的时候,一阵风来就是漫天的灰尘,但是那些年没有今年这么炎热,所以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那些风景和感受。如今村里盖起了小楼,但曾经的小土屋也还在,用来关牛羊和存放一些杂物,屋后的山也跟曾经不太一样了,但基本上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那些我们每年过年回来时都要去摘橄榄的橄榄树都还在,每年也都还会挂满果实,只是味道不如从前那么好了,吃起来会有些淡淡的苦涩。生橄榄的那种酸涩会让人的困倦瞬间消散,但吃不了几颗,通常妈妈会把它们洗干净,然后放到盐水里,加上一些甘草,泡上一段时间再吃。
待到橄榄的绿色全部消失以后,那种酸中带着点甜的味道就出现了,吃起来十分爽口,但我最欢的还是泡橄榄的水,很多时候橄榄还没有吃完那泡橄榄的水就已经被我喝光了。这让我想起曾经有一次过年原本是不回来了的,后来又因为什么原因急匆匆的回来了,连我的零食都没来得及准备。
那两天我就只能吃奶奶家泡着的橄榄和为过年准备的糖果,太阳很大,不能出去玩,网络又不通,我也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一整天都十分的无聊。由于小村庄比较偏僻,从城里到这里的客车一天也只有一趟,就连白天都很安静,如果家里没有很多人聚在一起聊天的话,就只能听到牛羊鸡鸭的声音。
对了,还有布谷鸟,几乎每一次到这里来,我都能听到从不远处的田里传来的有规律的“布谷布谷”的声音,尤其是午饭过后,下午两三点那个时候会格外的清晰。在城里待得久了,到乡下来难免会觉得有些无趣,所以我只能去寻找一切可以打发时间的小乐趣。
今年过年在不远处的亲戚家吃过饭走回来时,我从路边的田里摘了一株绿油油的麦穗准备带回家,结果走的时候把它忘在了桌上。它的叶子上有细细的绒毛,拿在手里的时候觉得有些刺手,但却又不是那种尖利的刺痛感。
这几年回来了这么多次,却再也没有到田里和山上去过,也不知道田里流过的那条小溪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湍急,水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清,还是它已经在这样长久的干旱里渐渐的变得宁静。
那山远远看去是一片红绿交替,红色的沙土上分布着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绿意,天很近,那云好像就在山顶,仿佛伸手就能摸得到。不得不说,山里的小村庄里虽然没有我们在城里习惯了的很多东西,但那清新的风景也是城市无法比拟的。
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下午,一动不动汗仍然不停的流,如果这一天是个阴沉沉的天气,一切就完美得刚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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