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夜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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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军队到哪了？”</p>

“回禀大公子，君上挥兵南下，如今南境军补充兵源充足，整整五万人，估计距离我们也就百里。”</p>

魏燮很是紧张，他虽然率军攻破了宁泉城，可却没有击败回兵驰援的常力山和叶承。</p>

三万多人被打得只剩下一万，如此损失，在南境军数次战斗中都极为罕见。</p>

“大公子，您也不用太紧张了，如今北境齐楚都已经败亡，楚国那寥寥数千人何足挂齿，君上基本上完成了横扫天下的大任，不会过多责怪您的。”</p>

“父亲不是那种容易被胜败左右感情的人，”魏燮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大意了，不然早早地就可以帮助父亲完成一统。”</p>

“那大公子如今我们该当如何？”</p>

“还用问？立即北上，迎接父亲！驾！”</p>

魏燮加快了步伐，虽然被叶承用计击败，但存留下来的士兵也大多是精锐骑兵，战斗力依旧强大。</p>

此刻的三晋已然是千疮百孔。</p>

北境让男丁凋敝，到处是丧夫丧父的女子。</p>

云霁国灭，沙尘席卷，原本的沙漠绿洲再次成为了干旱的死地。</p>

蜀国原本远离中原，安稳顺遂，可自败在魏桀手下之后，裂秧城几乎被夷平，四周最为肥沃的土地也被破坏不少。</p>

齐国楚国虽然全境并没有被破坏殆尽，但其最为富裕的都城京畿之地却几乎被完全毁灭，再加上大量的军队损失，使得两国一样一蹶不振。</p>

双王之战，让晋国也同样元气大伤，再加上公孙家死伤惨重，王室地位急转直下，此刻的三晋唯有一国强大不已。</p>

魏桀手握六万精兵，国内还留守三万正在训练的部队。在如今各国都无力发动反击的情况下，他占尽了一切优势，天下皆在观望，各国贵族惶惶不可终日。</p>

黑夜降临。魏桀的军队在齐楚走廊扎营。</p>

他独坐在大帐中，邓光昏暗，几乎难以看清面前的东西。</p>

外面还有些许士兵们说话的声音，虽然战事结束，但训练有素的南境军队依然不会停止夜间的巡逻和戍卫。</p>

魏桀端坐在软垫上，他凝神静气，一言不发。</p>

他的脑子里正是金戈铁马，杀声不断。</p>

他所思考的是这些年不停息的杀戮。</p>

“孤，布局二十余年，半生之时皆用心力于天下大势，知二百余年晋国分封之道早已深入人心，然孤志不改。宁行逆天之事，也要将大局逆转，两年战事不息，孤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到之处皆臣服，战将至尾声，二百五十年天下分裂，二百五十年世道混乱，今孤承大一统之志，荀汉祖秦帝之法，一统天下，夜可难寐，志向将成，千古大业，无人可比，此伟哉，此壮哉！”魏桀伸出了双臂。</p>

他似乎在拥抱这天下，他那激动的双眼流出了泪水。</p>

这二十多年未曾流过的泪水。</p>

那一天，他得知父君同意割让宛城，南境军弃防之后，整夜痛哭流涕，夜不能止，自那时起他便立下此志，不完成心中大业，绝不停息自己的脚步。</p>

今天，年已六十五的魏桀终于有机会大哭一次。</p>

他哭这二十多年来的步步为营，胆战心惊，他哭这天下唯一他一人有此志向，无人同行，他哭这汉地血雨腥风，终可结束，他哭自己，哭自己苦心孤诣，终于迎来结果。</p>

魏桀闭上双眼。</p>

此刻的他，早已将一切抛诸脑后。</p>

他看了看桌案上已经落灰的文案，那是无关于他征战天下的一些琐事。</p>

这些年他放弃了一切生活中的小事，每一刻都在为心中宏愿而奋斗。</p>

直到前些日子杀齐戬后回军齐楚走廊才发觉，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