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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p>
九鲤行在前面，转过身来朝穆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p>
“那些是枭，是鸟雀死后的残念，受封渊影响聚成的妖怪，因为残念太多，多数的时间它们都在分辨自己的意识到底是哪一个，就会一直站在那里，它们虽然没有眼睛，但是耳朵却好得很，小心别被它们发现了。”</p>
“发现了，会怎样？”</p>
“你会成为它们身体里无数意识中的一个，每日竭力争抢身体，随后枯竭而亡。”九鲤笑眯眯地看了穆爻一眼，挑了嘴角道：“你要不要试一试，搅在一堆意识里翻上翻下，想想就特别刺激。”</p>
穆爻脑海里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无数冤魂挤在一起一边“嗷呜”乱叫一边往上升，升到最顶上又“嗷呜”叫着落下来，接着又“嗷呜”地升上去。</p>
好烦。</p>
“不过，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去妖市之前，得想办法把你身上的灵力遮一遮。”九鲤转过身，倒走和穆爻说话，“妖市千年来的规矩，连我都改不了，而且看在妖市之主是我朋友的面子上，就委屈你一下。”</p>
行至缗泽腹地，眼前豁然出现一棵百丈榕树，枝叶之繁茂，根须之粗壮，无以比拟。有灵雀成群绕树而飞，留下空中妖力激荡，漾开层层波纹。而那枝叶间金色的妖灵，如萤火虫般嬉戏游走，映照黑暗，如同银河。</p>
百鸟来朝，皆落在榕树之上，欢跃悦鸣。</p>
此处已经看不到游荡的枭了。</p>
“好巧，我还以为少淏不在家……”</p>
胜景之下，红衣的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背过手探了身子道：“欢迎来六妖族之一的地界，鸟族缗泽！”</p>
一语落，众鸟齐飞，穹宇之上一派祥和。</p>
其中一只落下树来，霎时间化作两个穿着灰色大氅长得一模一样的公子，每人只有一只手，一只眼，行至九鲤面前跪下，道了一声：“吾主。”</p>
“啊，蛮蛮，”九鲤似乎与这两人很熟似的，连寒暄都没有开口就直奔主题，“少淏在哪儿？我有事找她。”</p>
“主司在望星阁。”两人同时答道。</p>
“啊……望星阁……好高……不想上去……”九鲤抬头向榕树顶上望过去，看到那片藏在树叶间的遥远幽蓝，露出为难的神情。</p>
“反正望星阁上也没有星星，你叫她下来，就说我带了一个玉树临风小郎君来，等在织羽阁里，让她这个风月老手来鉴赏鉴赏。”</p>
被叫做“蛮蛮”的两只鸟妖对望一二，不约而同撇了穆爻一眼，化作鸟儿合二为一向榕树顶端飞去。</p>
玉树临风小郎君……</p>
穆爻怎么想都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p>
织羽阁，榕树上最枝繁叶茂的一阁。</p>
然而两个人还没到织羽阁门口，却听榕树顶上一阵撼天动地的碰撞声，引得整个榕树一阵颤抖，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窗口经过，笔直坠落下去。</p>
“哗！”</p>
惊起一滩鸥鹭。</p>
九鲤忙爬窗看了一眼，接着眉头一皱，若无其实回过头来，朝穆爻投去同情的目光。</p>
接着，穆爻听见她道：“放心，我会护着你的……”</p>
“……”</p>
穆爻背上流过一阵恶寒。</p>
果然，在打开织羽阁门的一瞬间，一个东西掀风带浪直冲道穆爻面前，差点怼到穆爻的脸上。</p>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媚眸皓齿，娥眉横翠，眉心花钿，朱唇小口，面色粉白笑容妖娆，眼角眉梢都媚到了骨子里。</p>
而接下来的部分，是穆爻一生中见过，最惊悚的场景。</p>
人面蛇颈，颈后是鸟的身子，绚羽如绸，尾似孔雀，翼似凤凰，抬起头如百尺之杆，居高临下。</p>
此时那人面鸟身的东西脚还没有动，头已经伸出织羽阁，凑近了穆爻细细打量着，人面上的眼睛扑扇如羽的睫毛，差一点就要蹭到穆爻的脸上。</p>
三步之内，紫云雷动。</p>
鸟面人身猛一睁眼，蛇颈一缩，千钧一发躲紫云雷，围着穆爻踱起步来，一尾繁重拖在地上，撞得桌椅翻倒，茶壶落地溅了她一身。</p>
她十分嫌弃地回头看了自己的尾巴，脖子一扭，脸又朝向了穆爻。</p>
“七成。”一个媚中带柔的声音在织羽阁内，缓缓响起。</p>
“哎？我看怎么也有九成吧……”九鲤毫不惊惧那个鸟面人身的东西，倒是说出的话让她有些不满意了。</p>
“没见过世面！”人脸一闪冲着九鲤过去，凑在她眼前轻哼了一声：“品相倒是极上，可惜只是个胚子，太嫩了点。”</p>
九鲤比了一下自己和穆爻的身高，嘟囔，“我觉得也不嫩啊……”</p>
“你也太嫩了，”鸟面人身的东西又踱了几步，将话题一转，“听说你从妖主殿里跑出来了，妖丞正派人在到处找你？”</p>
“哈，哈……”九鲤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尴尬地笑了两声。</p>
“怎么？拐了一个小郎君，还跑到我缗泽来了？你知道你的小郎君是什么人？第一次带人来就这么大手笔，你就不怕妖丞知道？”</p>
“知道了最好，我想气死他很久了……”</p>
九鲤默默反驳了一句。</p>
鸟面人身长叹了一口气。</p>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p>
见话题终于步入正轨，九鲤当即道：“问少淏再讨一件云纹霓裳。”</p>
“怎么？少主的袍子又被他耍破了？”</p>
“这次不是给阿泽的，”九鲤望了站在旁边沉默了快一柱香的穆爻，道：“给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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