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罂粟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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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霞远远的站在警戒线外哭泣，她不敢上前，也不敢相信，昨天还是朝气勃勃鲜活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p>

宁美的手臂露在白布单外面，梁安看见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手里好象捏着什么，他壮着胆子拨开手指来，手里是张照片和一份便笺，他拿起便笺展开，娟秀的楷字写得规规整整的，从点点滴滴的污迹上看，应该是流着眼泪写的。</p>

“奶奶，对不起，圣经上说，人为什么出生时就哭，因为是掉进苦海了。奶奶，您却是苦上加苦，靠您每天推个小车卖菜，抚养了我和哥哥这么些年，是如此的辛苦，哥哥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终于可以舒口气了，没想到，他又走上了爸妈的老路，染上了万恶的毒品。奶奶，我不想再让您辛苦了，我想让您轻松一些……”</p>

梁安流着泪看完，翻过照片来，中间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坐在高背椅子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带慈祥的笑容，眼神似有些面熟。右边站着宁美，梳着两个麻花辫子，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p>

梁安的眼神移到相片的左边时，他“啊”的一声的一声惊叫起来，他一骨碌爬起来，想了想又把照片放在宁霞的手边。越过警戒线，扒开人群就外面跑。</p>

林霞追上了两步，见凉安跑远，自己难以追上去，便折回来，四处看也没见舅妈的人影，她站在学校门口盼着着舅舅早点接宁美的家属来</p>

梁安看到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名字叫宁海云，他知道宁海云现在住的地方，梁安要跑去找他，问问他为什么要吸毒，为什么要害死了他的妹妹宁美。</p>

梁安憋了一股劲，顺着人行道拼命的跑，他想不明白，毒品猛如虎，宁海云为何忍心抛开妹妹和奶奶，偏偏要去沾这个东西，难道他忘了，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难道忘了失去父母后，他的奶奶带着他们的艰苦吗，他想问问他，还有人性吗?</p>

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他们有些奇怪，这年青人在跑什么。</p>

记得那是高一吧，那天是星期六，梁安没有回家，他利用假期到餐馆打短工已经成了习惯，他在去餐馆上班的路上，见街上的一些小贩推着小车乱着一团的跑，他知道，这是城市管理执法队在清理这照经营的小贩，突然，他看到同学宁海云推着一辆三轮车跑，三轮车后跟着的老奶奶慌慌张张的一下绊倒了，宁海云放下车把急忙折回身来搀扶，老奶奶让宁海云快走，宁海云扶着老人坐到街边的花台上，然后推着车跑了，梁安便走到老人身边询问，这才知道，她是宁海云的奶奶。</p>

没多久，宁海云回来了，看见梁安站在奶奶的身边，先是一愣，继而转身就走，想装作不认识二梁安和老奶奶一样的走开。</p>

“宁海云，你干吗。”梁安叫住了他。</p>

“你都知道啦。”宁海云抬手擦着鼻子，低着头说道。</p>

梁安笑了笑说道：“脸上没鼻涕呀，再擦就破了，还不好意思呢，摆小摊又不丢人，干吗躲躲闪闪的呀。”</p>

“你别在这儿了，快走吧。”宁海云的脸红红的，头也不抬的说。</p>

“干吗呀，我还去餐馆打工呢，有什么丢人的啊。”梁安道。</p>

“那是你学习好，同学又不会笑你，那象我啊，要是让同学知道，多难堪啊，走啊，别站在这儿了。”宁海云说道。</p>

“好好好，我走，我走。”梁安觉得无趣，心想着：“这同学怎么回事，摆个摊还怕人知道，又不是做贼了。”</p>

“你不能跟同学说啊。”宁海云等梁安走了几步，突然抬头说道。</p>

梁安扭身做了OK的手势经直走了。</p>

回学校后，梁安留意上了宁海云，见他上课常常走神，下课也跟同学在一起玩，见到梁安都躲得远远的。</p>

在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别的同学都跑出去玩了，梁安见宁海云一个呆呆的坐在课桌里发呆，他便走过去，宁海云把头扭往一边。”</p>

“我们交个朋友吧。”梁安伸出手去。</p>

宁海云还是不说话，也不抬头。</p>

“干吗呀，我们都一样，干吗拒绝啊”梁安道。</p>

“我没朋友，也不想要朋友。”宁海云说道，反而把头埋在课桌上。</p>

“梁安，吸毒犯的娃子，你都能这么上心啊。”旁边一位同学说道。</p>

“吸毒犯。”梁安见过街上到处都有海报标语：“拒绝毒品，珍爱生命…”有很多的内容都是关于毒品的，但是他不知道这毒品的危害到底有多大。</p>

“怎么啦，什么吸毒犯的娃子，他不是人啊。”梁安说道。</p>

“他爸妈都吸毒死了，靠他奶奶卖小菜养活他，还忍心在这儿混日子。什么样的老子，什么样的儿，这叫基因遗传。”那个同学说</p>

宁海云突然站起来，右手跟着一扬，“啪”的一声伴随着“哎哟”的惨叫。</p>

一头一脸的墨水顺着那同学的脸上往下滳，瞬间染蓝一件衣服，头上慢慢的浸出血来，红蓝相间汇集在了一起。</p>

这事惹大了，学校准备开出宁海云的学藉，他的奶奶到学校求情，梁安想着是因为自己才引起这样的事情发生，找学校领导担保，学挍综合多重因素考虑，宁海云才得以继续读书。</p>

高中毕业后，宁海云就到都灵市打工，梁安到灵都去过几次，他完全变了一个样，朝气勃勃的，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来，人也显得成熟老练多了，裸露的手臂上肌肉溜溜的，想是干力气活练出来的吧。他还说，自己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等在干上几年，回去把奶奶住的老屋修一修，也该让奶奶享享清福了。</p>

同学在一起几年，他还没有发现，原来宁海云还是一个十分帅气的小伙子呢。</p>

快一年不见了，他怎么又会吸上毒品呢?</p>

宁海云在金湘湾租了一间小房子，那里全是低矮的土墙褐瓦，巷道狭窄，梁安穿过高楼林立的大街，直接就奔了过去，还没到宁海云的租房处，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围在一条分水沟边，梁安仿佛有预感一样，他拨开人群，见一个骨瘦如柴的人睡在沟里面，好在水沟里面是干的。</p>

人是面超下扑趴着睡在沟里的，两只干瘪的手臂直顺在身子两侧，手指一动一动的，看得见青绿色的一条条静脉血管仿佛要蹭出惨白的皮肤来，皮肤上斑斑点点的全是针眼，看他后背不像宁海云，宁海云的身形比这个人魁梧得多了。</p>

梁安本要立即离开，看看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只说是个吸毒的，要等警察来处理。</p>

梁安跳进沟里，拉着他的臂膀翻过身来，瘦得不成形的脸上，觀骨高高隆起，两暇贴在牙槽上，胡须裹着口水沾满了泥污。</p>

这不是宁海云还会是谁呢。</p>

宁海云无力的睁开眼晴，好像是天光有些刺眼，眯着眼皮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梁安，你来了。”</p>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呀…”梁安无力的坐倒在沟沿上。</p>

“梁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有水吗。”</p>

人群里伸出一瓶矿泉水来：“唉，小伙子，他要喝水。”</p>

梁安接过水来，打开瓶盖，站着身子便将水往他的脸上倒了下去，梁安实在蹲不下身去耐心的喂他喝水啦，看着宁海云闭着眼晴张着嘴，他很想将瓶子塞进他嘴里面去。</p>

“让开些让开些，别挡着我们。”</p>

警察和戒毒所的人来了，警车进不了巷道，两个身穿白衣服的工作人员，拿了一副担架把宁海云抬走了。</p>

“谁是家属。”警察连问了几遍。</p>

梁安知道，宁海云的家属是来不了的，犹豫了好一会，他才说自己就是家属，签字时，他没有手机，便把林霞的号码留在了上面。</p>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宾馆的，也不想探听学校里面是怎么处理宁美三人的事故的，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脑海里尽是宁美的情景和宁海云的画面，这一切都是源于毒品。</p>

直到第二天下午，林霞才带他去了汽贸公司上班，吃住有了着落，他的心情才稍稍缓了一些。</p>

公可业务都是陌生的，只能干些打杂跑腿的事，他对此也毫无怨言，他想拒此为落脚点，再去投简历，找个对专业的工作。</p>

………</p>

西南外贸公司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南亚片区的经理级会议。</p>

“现在的形式越来越不利，多国配合国际组织，分别在北部湾、泰国湾和马六甲航线上增强了警力，各个中转站又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我们的人手越来越少，现在急需补充一批人员出去，不知合适人选有多少，各位做个统计吧。”</p>

丁绍武是负责境外部分片区的经理，他做的事，隐瞒了公司的高层，这次会议，参加的人也就是他分管部门的几个经理。</p>

桌上有一堆半身头像的照片，看上去大多是学生，梁安的头像放在显眼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