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各自打算（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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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的客院，下人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p>

猫儿进了院里，见萧定晔正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便问道：“你怎地下了地？郎中交代，你不能行走。”从下人们跪着的空隙里穿梭进了房中。</p>

萧定晔转头望着她，半晌方道：“你去了何处？”</p>

她上前整好床榻，方道：“去寻了殷大人。”</p>

他转回身，缓缓迈步。</p>

她自然上前，扶着他的手臂，搀着他坐去了床畔，侍候他除了鞋子，将他双腿扌包去床榻上，又往他后背塞了只枕头，好让他靠坐的舒服。</p>

他面色渐渐和缓，握住她一只手，问道：“去寻殷大人何事？他这些日子忙着审犯人，你不一定能等得到他。”想要直接问她，最终却又遮遮掩掩，将问话转成了一句攀谈。</p>

她取过小几上的膏药，掀开盖子，用木勺挖出一块药油，放进手心中，不停搓动。</p>

她的动作又麻利、又耐心，并不比任何下人做的差。</p>

她一边将药油搓热，一边道：“去寻殷大人，让他重新估量坎坦人的罪过与功劳。”</p>

他眼神中立刻浮现一丝冷厉，话语却还保持着温和：“预谋和促动邻国向大晏发兵，是大罪，过往数年，凡事抓住这种人，都是死刑。”</p>

猫儿搓着药油的手一顿，抬头望他：“没有任何转圜吗？凡事讲求个初衷和结果。他们的初衷并非要为大晏招祸，所牵涉之事也并不多，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结果。你可能向殷大人求求情？”</p>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语中终于带上一丝央求之意。</p>

他原本想要秉持着皇子护国的本分，看着她的一双眸子，又心软下来：“再歇一歇，明儿或后儿，我能多走几步路，便去同殷大人商议。他并非主犯，或许能在律法中，找出一条保命的法子。”</p>

他口中的“他”是指谁，虽未明说，可两人皆知究竟是谁。</p>

她心知只要他愿意出手，定然不会有大碍。高悬了几日的石头落了地，不由红了眼圈，心中却是高兴，只咬着唇道：“解开下裳，我替你上药。”</p>

他轻叹一口气，将她拥在怀中，低声问道：“我若不松口，你是否一直要同我冷下去？”</p>

她偎依在他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低声喃喃道：“我能发脾气冷你一时，怎会舍得冷你一辈子。”</p>

替他上过药，她为他掩好被褥，方站去窗前同院中下人们道：“都起身，莫害怕，王公子不是个坏公子。”</p>

下人们忙忙磕头谢恩，瞬间做鸟兽散。</p>

在坎坦人的事情上，猫儿其实能理解殷人离和萧定晔的态度。</p>

叛乱不是小罪。四年前的宫变事件中，所有牵涉到的官员，都得了个诛九族的下场。</p>

有些官员哪怕叛变半途后悔，当时皇帝要稳定人心，放他一马。可之后，这些官员也因各种原因被下了狱，终究未逃脱家破人亡的结果。</p>

一直到猫儿离宫，朝堂上腥风血雨，皇帝的清算手段从未停止过。</p>

在此回平度府大乱之事上，最开始，她以为凭借后来协助她的功劳，她就能将坎坦人捞出来。</p>

后来冷静了几日，她知道是她将事情想的太简单。</p>

克塔努一伙所牵涉的事情，按她上一世的话来说，是“敌我矛盾”，而不是“人民内部矛盾”。</p>

人民内部矛盾还有理可循，能斟酌与权衡。</p>

可敌我矛盾的结果，要么打，要么死，是要向怀有野心的外邦要旗帜鲜明的表达态度：但有异心，绝不姑息。</p>

她往殷大人那处去了一趟，没有明确得到殷大人的表态，她就知道此事比她想象中要棘手的多，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p>

萧定晔一个皇子愿意下场帮她，她的胜算才更大。</p>

她冷静了几日，自己解开了心结，又加上萧定晔的态度松动，两个人终于重归于好。</p>

现下萧定晔伤着，两个人虽说不能做些什么，可就那般相拥在一处，夜里一起歇息，早晨一起起床，她精心为他煎药、仔细涂抹药膏，也是一样的甜蜜。</p>

到了第二日午时，两人用过午饭，她同他打商量：“我想去探一回监。克塔努上回为了救我受了伤，我心中总是有歉疚。”</p>

他端起茶杯漱过口，道：“为夫知道你是个欠不得人情的人，可那毕竟是监牢，终究不安全。既然殷夫人将彩霞拨给你，暂且侍候你，你便带着她去。”</p>

猫儿立刻送上一个香吻，笑嘻嘻道：“你真好。”</p>

他缓缓一笑，抚着她面颊道：“你是我的妻，我自然只能对你好。”</p>

猫儿同他偎依半晌，瞧见外间阴晴不定的日头又钻进了云彩里，唯恐晌午变天，便带着彩霞收拾了些药膏和旧被褥等，急忙忙往外而去。</p>

他站在窗前望着她脚步匆匆而去，面上的微笑缓缓敛去，脸色冰冷一片，缓缓出了门，往府衙前堂而去。</p>

……</p>

猫儿从牢狱回来时，已过晌午。</p>

她同彩霞下了车，顺着角门进了府衙，边行边道：“我瞧着克塔努的伤势有些恶化，你说明日我径直带个郎中去监牢，会不会显得太招摇？”</p>

彩霞欲言又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