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为母则柔（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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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将将拐进前往支路，还未到戴家门前，唢呐迎客声已远远传来。</p>

前方马车挤的水泄不通，两人坐在马车上倒不着急，只一边聊着平日琐事，一边由着马车缓缓向前。</p>

足足过了两刻钟，马车方到了戴家门前。</p>

堂堂五皇子上门，自然不用先行下车。</p>

侍卫赶着车径直进了戴家二门，萧定晔方扶着猫儿下了地。</p>

后面的马车跟了进来，明珠同孙姑娘立刻从车厢里下来，站在了猫儿身畔。</p>

戴家人早已在垂花门前等待，纷纷涌上前来相迎。</p>

昨儿还下过雪，戴家人得知猫儿要来，待半夜雪一住，便命下人将地上、檐上积雪都扫去。</p>

扫不尽的冰面，便用木楸铲去。</p>

有青石板露面遇湿略有滑脚，便铺上大片的红毯。</p>

所有能提前考虑到的，全都做到，没有一丝儿安全隐患。</p>

两人被戴家人簇拥着往上房而去，猫儿不禁有些惭愧，同亲热挽着她手臂的戴小妹道：</p>

“早知我便不该来，遥遥为母亲祝寿也是一样的。却为家中添了如此大的麻烦。”</p>

戴小妹笑道：“我们不知多盼着小姑姑露面呢。”</p>

趁机向猫儿眨眨眼，似有深意。</p>

猫儿一笑，揶揄她道：“我便知，你是用的到我，才盼着我来呢。”</p>

两人来的不算早，此时内宅已多的是人。</p>

适婚女子与人妇皆避了开去，只留些许小屁孩在院中玩耍。</p>

两人跟随戴家人一路进了上房，戴老太太装扮的雍容华贵，已在房中等待。</p>

她见猫儿进屋便要跪拜，忙忙拦着她，捂着心口道：“儿啊，你别吓为娘。你这有身子的人向我下跪，只怕你阿爹要冲进来给我脸子看。”</p>

猫儿便笑嘻嘻挽住她手臂，亲热道：“如此只有孩儿日后生产过，带着娃儿向阿娘一起磕头啦。”</p>

萧定晔等两人客套过，方扌包拳向戴老夫人见过礼，略略说了两句话。</p>

又同猫儿低声道：“四处都有自己人，你好好散心便是。为夫不好在内宅久待，先退去外间。待散席，我进来接你。”</p>

避在相邻耳室及屏风后的女眷众多，虽未听见两人说什么，然瞧见两人言语间情意绵绵的亲密劲儿，各种羡慕嫉妒恨。</p>

萧定晔离去后，女眷们纷纷站出来，其中泰半在猫儿认亲宴上都见过，她又同各位女眷客套一圈。</p>

她本在宫里关的无聊，今儿出来被这番热闹感染，只觉心绪轻松，面上神情越加愉快。</p>

心中一时想着，她为了护着狗儿整日二门不出，只怕有些矫枉过正。</p>

她虽说不愿意狗儿如了他这乳名，见着生人就扑上去撕扯，可也不愿他太过安静。</p>

孩童还是要有孩童的天真无邪与调皮，却不能像他阿爹一样，自小老成在在，没有一分讨喜之处。</p>

戴老夫人见她进来这一会，面上气色已好了许多，却也不敢大意，只探问道：“身子可乏了？家中为你专门备了厢房，你若困乏，自去歇着，不用陪我这老婆子。”</p>

猫儿笑道：“哪里那般娇弱？！许久未见阿娘，陪着阿娘坐坐，心中也安稳。”</p>

她说这些话时，一直依偎在她身侧的戴小妹已向她使过不少眼色。</p>

她只得向老夫人道：“孩儿先去一回净房，回来再同母亲说话。”</p>

她往房门而去，明珠同孙姑娘立时跟在她左右。</p>

待出了上房，转去院里，戴小妹方溜出来，寻了一处偏僻处，支支吾吾了半晌，却反而不说话。</p>

猫儿抿嘴一笑，道：“你这娃儿却喜欢折腾人，不知小姑姑如今是双身子？你若无事，我却要回去陪母亲坐着。”</p>

戴小妹便垂首而立，面上浮上一丝红晕，声如蚊蚋道：“阿娘……今儿要趁机……为我相看……”</p>

“相看什么？”猫儿一时不太明白。</p>

戴小妹立刻跺脚：“还能相看什么？姑姑揣着明白装糊涂！”</p>

猫儿一愣，旋即明了，便笑嘻嘻道：“今儿京城世家齐聚，你又到了年纪，阿嫂要为你相看亲事，也是十分正常。”</p>

戴小妹立时有些委屈：“小姑姑此前说过，要为我的亲事做主，难道都是忽悠我的？”</p>

猫儿大呼冤枉：“你何时说要为你的亲事做主了？你上有母亲，再上去还有祖母，何时轮到我这个当姑姑的做主亲事？我虽做不了主，然而过问一回总是成的。”</p>

戴小妹闻言，方有些放心，只低声道：</p>

“前头已来了三家，进来向祖母磕头拜寿。我一个都瞧不上。</p>

小姑姑千万要劝着点儿阿娘和祖母，让她们莫仓促就定下。”</p>

猫儿见她小小年龄，竟是十分有主张的模样，不由笑道：“你倒说说，你瞧上的又是何种男子？”</p>

戴小妹闻言，面上却有些恍惚，半晌方道：“家世、才貌倒是其次，唯一一条要求，要像小姑父一般，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对旁的女子看都不会看上一眼。”</p>

“哦？”猫儿故意做出惊讶之色：“殿下何时眼中只有你一个人？我日日同他朝夕相处，竟不知此事。”</p>

戴小妹被逗的跳脚：“小姑姑，还能不能好好说话？”</p>

猫儿还要再打趣她，忽的便听明珠爆喝一声“谁？”瞬间往外一跃而出。</p>

等回来时，却摇了摇头，满面狐疑道：“奴婢方才明明听见有脚步声，追出去却不见了人影。”</p>

猫儿听闻，便道：“许是哪家的女眷凑巧经过此处。”</p>

她到底不敢完全放下心，只牵着戴小妹一边往上房而去，一边同她道：</p>

“今儿前来拜寿人家众多，若后面还有男娃进来，姑姑替你掌眼。</p>

你自己若瞧上中意之人，大胆同姑姑说。便是我为你做不了主，还有你小姑夫。让他当一回媒人，也不算浪费了他。”</p>

她转身跨进门槛，耳边听闻一阵亲切笑声，匍一抬眼，身子立时一滞。</p>

此时泰王妃正向戴老夫人说着吉祥话祝寿，神情是她一贯的亲切。</p>

且她并不是一个人。</p>

站在她身畔的一位少女，不偏不倚，正正好是泰王妃的表妹、萧定晔曾经定了亲又退了亲的前侧妃、猫儿的仇家，楚离雁。</p>

时隔四个月，楚离雁比上回瞧着，消瘦了不止一点点。原本常见的自信骄傲全然不见，代之以内向沉静。</p>

她瞧清门里进来的猫儿，面上只闪过一丝儿憎恶，便决然扭过头去。</p>

旁人或许不知猫儿和楚离雁之间的纠葛，然而猫儿当时在宫里使计报复楚离雁，是戴大人在御书房里当了一回青天大老爷，为猫儿做了主。戴家自然知道两人的宿仇。</p>

戴小妹立刻低声道：“从没向楚家下过帖子呢，她竟厚脸皮能跟来。”</p>

此时泰王妃已向猫儿含笑颔首，亲切问候道：</p>

“弟妹气色比前一回瞧着好许多呢。现下只怕已过了三个月，暂无大碍，正好能出来走动。</p>

弟妹平日无事，便上我府上和我说说话，你我妯娌正好叙叙情。”</p>

猫儿上回做噩梦，醒来后便反省了自身过往。在身怀狗儿之时，她不能再树敌。</p>

她树敌，就是为狗儿招惹麻烦。</p>

她恭敬一笑：“王妃说的是，改日我定当上门叨扰。”</p>

泰王妃便一笑，再不多言。</p>

上房中一下子坐了两位王妃，女眷们皆有些放不开，房中渐渐有些安静。</p>

直到再有宾客前来，方才重新热闹起来。</p>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四五波宾客进了上房为戴老夫人见礼。</p>

其中便不乏与萧定晔曾经或现在有亲事在身的各位姑娘。</p>

京城世家盘根错节，关系复杂。你同我是密友，我同她是姑嫂，很可能你同她又是弯弯绕的什么亲戚关系。</p>

戴小妹在屏风后，为难的向猫儿讲解：“司徒姐姐同大嫂是表姐妹，乔姐姐同二嫂是堂姐妹。李姐姐的五姐夫，同戴家旁支的一位表哥是连襟。”</p>

猫儿听得头昏脑涨，却明白戴小妹之意。</p>

今儿来的这些人，并不是戴家故意引得猫儿怄气，而是出于人际关系必须请上门。</p>

猫儿虽心中明白，一只手却已下意识护在了微微隆起的腰腹前。</p>

－－－－－－题外话－－－－－－</p>

本来想把这个场景写完，却写不完了。放在明天再发吧。明天尽量把这一卷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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