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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已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来不及细说,立刻外出撩开帘子,眼前已站了位玄衣青年,玄衣衣摆下沾了些泥水。</p>
她垂首行了半礼,忙忙出了正殿。</p>
康团儿所居的配殿外间,多搭了一张床。</p>
平日里间是康团儿的寝房,外间便睡着猫儿。秋兰在外间床边再搭了个竹榻,白日夜里操心猫儿的身子。</p>
此时配殿中无人,猫儿独坐在床上,心下一阵迷茫。</p>
不多时,外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康团儿夹着书本进来,大喊道:“快点灯,本殿下还要写大字!”</p>
秋兰端着红漆盘从外间进来,先点了灯烛放去几上,摆好笔墨纸砚,抱了康团儿坐去椅上继续习字,方重新端了红漆盘过来。</p>
漆盘里放着两只碗。</p>
一只碗中有一碗汤药,一只碗中盛着半碗紫红的葡萄酒。</p>
猫儿饮过汤药,看着酒碗发呆。</p>
秋兰道:“姑姑夜里睡不着,白日醉酒入眠,反而阴阳颠倒。不如夜里醉过去,好好歇息,白日里清清楚楚同老太后说话,同六殿下说话,不比昏睡强?”</p>
一旁康团儿依旧是个一心二用的,闻言重重点头,帮着秋兰说话:“大仙白日带我去见母妃可好?你来的那日便应下,现下却白日夜里的躺在床上,等你好了,母妃早都投胎去啦。”</p>
猫儿对于康团儿的指控有些惭愧。</p>
当日秋兰见她要被逼供,前去寻吴公公求助。</p>
五福立刻跑去抱康团儿的大腿,方使得太后知晓此事,发话将她带来了慈寿宫。</p>
当日康团儿便央求她带他祭拜吴妃,她倒是躺在床上随口应下,接着便成了活死人一般,没有几时是清醒着的。</p>
夜里难以入睡,神思迷糊。</p>
白日借酒入睡,醉的不醒人事。</p>
康团儿此时已撂下笔,站来她身畔,亲自端了酒碗凑去她嘴边:“姑姑若不饮,便是不给我面子。”</p>
他小小年龄深谙劝酒艺术,将饮酒上升到面子的高度上。</p>
猫儿端过酒碗,一口饮到底,向他亮了碗底。</p>
康团儿长舒一口气,牵着猫儿的手安抚道:“大仙快快睡,明儿带我去见阿娘……”</p>
正殿里,老太后冷着脸道:</p>
“非哀家要袒护于她,是随喜太不顾皇家体面。一介宫娥被封为四品女官,何时需要圣旨亲封?那是我们萧家要向世人告示,凡是于大晏江山有助益之人,萧家皆要记其功德,以表谢意。</p>
结果呢?皇上这头才下了旨,那一头,猫儿便被鞭打受伤。宫里人多嘴杂,还不知混杂了多少眼线。若事情传出去,还有谁敢相信萧家?”</p>
她拍着案几道:“你这回想随随便便将她接回去,哀家可不同意。小六缺个教养女官,哀家觉着她正合适。”</p>
萧定晔沉默半晌,方道:“她这回出头,明里暗里不知惹了多少势力。孙儿将她放在重晔宫,是为了她的周全。若她在慈寿宫,歹人潜入杀她灭口,只怕要牵连到祖母。”</p>
太后冷哼一声:“让他们来,哀家就不信,他们还敢动手。”</p>
他叹了口气,提起了旧事:“就怕背后势力又从吃食、衣裳、妆品这些事上暗中下手。皇祖母现下身子可还好?”</p>
皇太后一滞,心知他说的有道理,不由松了话头,只问道:“随喜如何处置?他对猫儿并不是只有鞭打之事。那跟着猫儿过来的宫女儿说,随喜发话,在你宫里,要让猫儿吊着命,活着便成。这哀家可不同意,萧家的脸面也没处放。”</p>
萧定晔正色道:“孙儿已再赏了他五十鞭,等他板子伤好了,便让他去领打。”</p>
太后冷哼一声:“就这点儿?”</p>
他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并非孙儿袒护他,孙儿身在营里不能操心宫里事。皇祖母、母后几处宫殿的安全,都要靠他。日后,他不会再寻猫……胡姑娘的麻烦。”</p>
太后静坐半晌,叹了口气:“接回去吧,小六的教养女官,哀家只有再寻人。”</p>
萧定晔立刻抱拳起身,出了正殿,抬脚进了康团儿的配殿,眉头便是一皱。</p>
康团儿立刻呼唤一声,向他扑过去,抱着他腿道:“五哥哥,你可是来放调令?皇祖母说,要让大仙当我的教养女官的。”</p>
萧定晔鼻中闻着浓浓酒气,抚一抚他的脑袋,上前看着醉倒在床上的猫儿。</p>
便是已过了四五日,她的颈子和垂在锦被外间的手,还能看到明显伤痕。</p>
他沉着脸问:“谁给她饮的酒?”</p>
秋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虚的看一看康团儿。</p>
康团儿的眼神瞟过来一瞬间,立刻闪开了去,做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p>
秋兰只得硬着头皮道:“姑姑夜不能寐,只有饮些酒,方好些……”</p>
此时有太监担着软轿等在院里,萧定晔站在床畔半晌,连同锦被一起将猫儿抱在怀中,转身大步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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