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和萧定晔什么关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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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里，猫儿没有顶门，只轻轻掩了门，整夜操着心，等待萧定晔上门。</p>

然而平日里，萧定晔仿佛夜夜住在废殿，今儿她想寻他，他却未出现。</p>

非但他本人没出现，连暗卫也没派一个人来。</p>

明珠半夜起夜，瞧见配殿灯烛亮了半宿，摸进门里，忍着睡意同猫儿唠嗑。</p>

唠嗑的话题显得极其高大上，条条都往宫里高阶人士身上扯。</p>

最后落脚点停在了太后身上。</p>

此时猫儿已过了瞌睡的点，灵台清明的如夜里的耗子，听的十分精神。</p>

明珠一边打盹，一边握了银针，随时暗中往自己腿上戳上一针，强忍着睡意，先讲了一回太后年轻时的故事。</p>

据闻太后早年，便不像现下这般菩萨一样的平和亲切。</p>

太后早先是个铁手腕的老娘们。</p>

当年先皇病重，奄奄一息，原本当今圣上是顺理成章的皇位继承人。</p>

然而当时还有几位皇叔正值壮年，对龙椅虎视眈眈。</p>

后来是太后私下里联合重臣，纵横捭阖，以摧枯拉朽之力，辅佐皇帝强势继位。</p>

之后太后重新退居后宫。</p>

表面上瞧着，太后是过起了轻松的养老生活。然而细细观察却能发现，每年各大要节，重臣的家眷无一不是慈寿宫的座上宾。</p>

此时明珠打了个哈欠，又忍痛给了自己一针，方状似无心的做了个假设：“姑姑觉着，假如太后有一日被人挟持，会是什么原因？”</p>

灯烛爆了朵烛花，仿似一道惊雷，让猫儿这些日子心里的谜团拨云见日。</p>

难怪太后身体出现了异常。</p>

那是背后黑手生怕太后如当年一般、在承嗣之事上伸手干预，于是先下手为强，往太后身上下了药，以此在不知不觉中瓦解太后的战斗力。</p>

难怪萧定晔的亲事定的这般匆忙。</p>

那是太后被挟制，虽摸不清背后黑手的身份，却已洞悉其目的。于是太后在自己还能动弹之时，抢先为萧定晔铺路。即便不是想让他继承大统，也是要让他在未来能自保。</p>

如若她推测不错，只怕再过几日，萧定晔的侧妃人选也都会一个一个的落实下来。</p>

此时明珠一边打哈欠，一边问道：“姑姑这几日去给太后上妆，可曾瞧出太后有何异常？”</p>

猫儿的目光一瞬间钉在她面上。</p>

啪的一声，案几上喝药的碗掉在地上摔的稀烂。明珠一个怔忪间，猫儿已捏了一块碎瓷刃抵在她颈子上，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是谁的人，说！”</p>

明珠的瞌睡一瞬间被惊跑，结结巴巴否认：“姑姑此话何意，我……听不懂……”</p>

颈间瓷刃往皮肉里探进几分，明珠能清晰感觉到破皮的微痛。</p>

猫儿咬紧了后槽牙，进一步逼问道：“你和萧定晔什么关系？你是他的人？”</p>

明珠知道，她的身份这样暴露，便算任务彻底失败。结局只有一个，死。</p>

她不能使出她的功夫做反抗，更不能承认，只能刻意红了眼圈，瑟瑟发抖道：“姑姑……便是要割肉……怎能吃自己人……”</p>

猫儿握着瓷刃的手略略一收，面上仍然狐疑，重复道：“莫打岔，你是不是萧定晔的人？”</p>

明珠立刻否认：“我纵然路子广，也没到识得五殿下的地步。我若识得五殿下，早去他殿里当值，怎能在浣衣局被刘公公威胁对食？！”</p>

猫儿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直到她委屈的流下眼泪，猫儿方将瓷刃丢去地上，冷冷道：“我拿你当自己人。旁人可以欺骗我，利用我，自己人不能。你可听明白了？”</p>

明珠一抹泪，下炕穿了绣鞋，做出一股被冤枉了的伤心模样，腾腾腾的出了配殿，将房门“咚”的一甩，也不管掩没掩住。</p>

猫儿靠在炕墙上，听见院里传来嚎啕的哭声，心中方有些后悔。</p>

这下好了，把整个废殿“路子最广”的人才给得罪了。</p>

第二日猫儿起身时，伤风更严重些。莫说清鼻涕，只咳嗽一声接一声，瞧着是要把心肺咳穿。</p>

按照杨临的说法，病身子是不能往贵人面前凑的，如若将病气过给贵人，轻则打板子，重则咔嚓脑袋。</p>

猫儿只得唤了五福前去慈寿宫和御书房帮着告假。</p>

春杏一大早起身烧了水，先侍候挨了板子伤愈的白才人净了面，进配殿瞧见猫儿咳的难停歇，不由担心道：“天寒地冻，姑姑进了一趟水里，体内的寒气不知多久才能发散完。我瞧着，这些滋补汤药是不能喝了，得寻柳太医开些治伤寒的方子。”</p>

猫儿再咳过一串，方往正殿方向努努嘴，悄声问道：“明珠怎样啦？”</p>

春杏耸耸肩：“眼睛都哭肿啦，姑姑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引得她如此伤心？”</p>

猫儿讪讪一笑：“也就……昨晚临时嘴馋，想寻她割肉来着……”</p>

“当啷”一声，火钳子掉去地上，春杏逃命般窜出配殿，只隔着半扇门板，战战兢兢探头相问：“姑姑……你怎地……这般不厚道？自己人也吃？”</p>

猫儿忙忙自辩：“厚道的厚道的，一起了要吃自己人的心思，就病了。可见是老天对我的惩罚。”</p>

她央求春杏：“我头疼的厉害，麻烦姐姐帮着去寻寻太医……”</p>

她的手往炕头钱匣子一摸，这回除了只剩下一块玉佩之外，是真的一文钱都没了。</p>

她舍不得玉佩，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医助也成，诊病的银钱先赊着……”</p>

五福带着一位宫娥进废殿时，猫儿的一串咳嗽已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p>

宫娥进了配殿，先对着房中简陋摆设蹙了蹙眉头，方捂鼻道：“太后娘娘今儿还要接见官眷，必须要姑姑前去上妆。”</p>

猫儿昏沉沉道：“娘娘过去五六十年……都是怎么过来的？”</p>

那宫娥立刻横眉竖眼叱道：“主子寻你，哪里有你推辞的道理？你便是死，也要先见过太后再死。”</p>

这话废殿众人不爱听。</p>

白才人这些日子被禁足，心里憋屈，听闻慈寿宫里的小小宫女儿也能在废殿装大，立时趿拉了绣鞋窜过来，冷笑一声：</p>

“你倒是胆大，不知我们胡姑姑的来头。昨儿夜里她嘴馋，险些吃了自己人。你这是上赶着往她嘴里钻。姑姑今儿病的重，正好要补一补，你不留下一腿半手，只怕从这废殿不好出去。”</p>

猫儿吃人之事，只在掖庭和低阶妃嫔中流传。</p>

慈寿宫太后规矩大，不允许下人之间胡乱讲八卦。胡猫儿身赋的那些传言，在慈寿宫吃不开。</p>

宫女儿也冷笑一声：“我今儿就在这儿站着，你们谁敢吃，尽管来咬。我要是敢叫嚷一声，就不是慈寿宫的宫女儿！”</p>

白才人和五福刷的看向猫儿。</p>

猫儿长久的咳嗽过，方扶着额头道：“春杏方才说，得了伤寒不宜滋补，我今儿不能吃人。”</p>

她喘息几声，抖着身子下了炕，穿好衣裳，劳烦五福抱了妆盒，同宫女儿道：“走吧，改日再吃你。”</p>

将将出了配殿，一早上没露面的明珠挡在门前，一把从五福手上夺去妆盒，木着脸对着虚空道：“我陪姑姑去。”</p>

是个挽救友谊的好时机。猫儿立刻点头：“我今儿力气小，明珠路子广，会打下手。五福先去太医院值房拦住春杏，先莫让她请医助。”</p>

新一日的雪花还在飞舞。猫儿即便穿着极厚，也冷的打哆嗦。</p>

明珠此时面色方缓和些，同猫儿道：“待今日回去，我去寻铁匠，帮姑姑打个手炉。冬日外出也好，上值也好，多少能暖和些。”</p>

猫儿内心有些愧疚，再一串长咳后，悄悄道：“我错了，今后再不能怀疑你。”</p>

明珠内心更是愧疚，然而细作这身份原本就是欺骗、伪装，容不下愧疚之情。</p>

她左右想过，憋出来一句话：“我总归不会害姑姑，危难时刻还能保护姑姑。”</p>

这话却令猫儿起了一声慨叹。</p>

她落进金水河，耽搁了宝贵的救命时间，就是这位“路子广”的明珠“保护”的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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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纷纷不停歇。</p>

慈寿宫里，地龙烧的热火，仿似暮春时节。</p>

外间天色阴沉，殿内更显昏暗。</p>

袅袅熏香里，太后身处暗处。瞧见猫儿进来，阿娇嬷嬷道了声“净面”。</p>

近一半宫娥们立刻鱼贯而出，未几，端着热水、胰子和妆粉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