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旧人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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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平常的秋日。</p>

这一天，萧定晔在军营里带伤训练，时不时还要表演一些要么负气罢练、同上官叫嚣的戏码，对外表现自己的对处境的不满。</p>

这一天，泰王坐在书房里，以手执笔，铁画银钩写下无数个“成”，仿佛这般的用力，他在父皇身边的筹谋就能成功走出第一步。</p>

这一天，猫儿为了保自己的小命，在伤重未愈下，拖着病身子在御花园里，拦截御驾，向着惶惶未知的前路前进。</p>

这是一个平常的一天。芸芸众生，龙子也好，蝼蚁也罢，所有人一边掩饰着自己的本心，一边为自己的未来努力。</p>

在那个未来里，每个人的结局只有一个。</p>

要么生，要么死。</p>

御书房，东次间，暖阁。</p>

内侍川流不息，配合着太医，将热水、干净帕子等不停歇的送进去。</p>

床榻上，惨白着一张脸的猫儿眉头微蹙，趴在床榻上，状似昏迷。</p>

在御花园里倒下去的一场戏，虽未让她真的到昏迷的地步，然而却真真撕裂了她的伤处。</p>

此时宫娥垂下帘子，按照御医交代，先将猫儿腰间淤血拭净，再涂上厚厚一层药膏，最后贴上几层纱布，为她拉好中衣。</p>

寝殿门口，太医令大人与柳太医面向皇帝，恭敬而忐忑的奏陈着猫儿的病情：</p>

“杖伤不算重，但胡姑娘年纪小，承受不住。</p>

手臂的断骨并非大碍，但她私自取了夹板再未复原。</p>

两种伤情混在一处，一时昏迷也是有的，并不会致命，只怕再睡一两个时辰就能醒。”</p>

皇帝微微点头，神情有些沧桑。</p>

柳太医见过皇帝的数回，只在他面上瞧见过几回类似神情。</p>

一回是太后病重，皇帝显露过一回慌乱。</p>

一回是皇后病重，皇帝显露过一回茫然。</p>

再便是这回，里间睡着的胡猫儿，竟能牵动皇帝的情绪至此。</p>

他不得不承认，三皇子太了解皇帝。后宫里只怕再没有哪位女子，能搏得皇帝的这般关心。</p>

他想着他爱慕的女子，死了一回，又活了一回，终究逃不脱命运的安排，要如她进宫的初衷，被送上皇帝身畔，以一人之力影响朝局。</p>

他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她悲哀。</p>

或许，在皇上身畔，反而要更安全吧。</p>

皇帝挥一挥手，太医令带着属下恭敬离去。</p>

暖阁里，药香味渐起。</p>

皇帝缓缓踱了进去，看着一动不动躺在榻上的女子。</p>

他记得她。</p>

半年前，太后重病时，前贵妃曾带她来御书房给他看。</p>

他大怒。</p>

心里的那个人，宣告着他在情事上的失败。是他埋在心间的秘密。</p>

先贵妃挑了不合适的时机，用不合适的手段，将他心里的狼狈掀开示众。</p>

他毫不客气将她们赶出去，后来又被皇后贬去废殿。</p>

再瞧见她，又是在亲人重病时。</p>

他挂心着嫡妻的病情，在事后才想起了一位叫猫儿还是狗儿的宫女。</p>

这些年他一直在心里纠结，他到底要不要用皇帝的名头，将他心里的人强抢到身边，让他从沉重的龙椅上起身时，能有个私人的、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任他流连。</p>

他永不能忘记他被拒绝的情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