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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蹉跎,人物消磨。昔日西湖,今日南柯……”</p>
桐拂听着觉得有些古怪,明明是清欢绵软的调子,怎的唱词这般愁忧暗淡?略有些沙哑压抑的嗓子唱来,非但不难听,反而生出云烟尘埃的意思。</p>
曲子没唱完,外头的喧嚣已起,显然是入了酒楼聚集极为热闹的河道。</p>
外头虽然雨势不小,但舟舫如梭交错而过,有大舫过时,小舟纷纷避让一旁,挤在一处,谈笑丝竹声不绝于耳。不知哪家请了戏班,铿铿锵锵正是热闹。河道两旁酒楼食肆卷帘高起,熏香烟气喷薄而出,将那河道里氤氲得恍恍如仙境……</p>
她扭头望向金幼孜,想要趁乱走,此时不正是好时候?</p>
他却仍死盯着那屏风,也不知是赏着屏风,还是那之上映出的娉婷身影。</p>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走不走?”</p>
他未动,“姑娘用的,可是笃褥香?此香名贵,京师中便是公卿府上也是极少见到。”</p>
屏风后的琴声停了,那身影前倾,峨髻婆娑,“客官说笑,妾这里哪来的笃耨?不过是将盛放笃耨香的瓠瓢砸碎,隔火熏焚,乃是笃耨瓢香。”</p>
她静默了片刻,“二位若是想借道,此时当需离开了。”</p>
金幼孜猛地起身,“你是……”</p>
“妾与二位不识。不过,客官是诚心来消遣的,还是借道而行,妾还是看得出。我这里一会儿还要来客,不如二位正好披了蓑衣出去。”</p>
桐拂四下瞧了一圈,哪有蓑衣的影子?</p>
门帘忽的挑起,外头入来二人,样貌陌生。他们将身上蓑衣除了挂在一旁,也不招呼,径直往那屏风后去。</p>
外头恰一阵锣鼓喧天,他们的说话,金幼孜半个字没听见。正要凑上前,只觉袖子一紧,已被桐拂拉着往外就走。</p>
“你个翰林院的五品官,被人逮着在十六楼的乐舫上与琴娘吃茶,是要被抓去修堤坝的……”桐拂将一件蓑衣递给他,自己也披了一件,挑帘就走了出去。</p>
船泊着,岸边正是两处酒楼交接之处,自飞桥上垂下的串串明灯交相辉映。纵是落着雨,四下里依旧人声鼎沸,伞骨相连。</p>
二人上了岸沿着河道走了没多远,就寻到一条梭舟。桐拂塞了酒钱给那船家,船家自是头也不回乐呵呵上岸沽酒去了。</p>
“为何要去那渡口?”桐拂撑着舟子,雨势小了不少。</p>
金幼孜半天才吭声,“一会儿就知道了。”</p>
她自然听出其中的漫不经心,“怎么,那琴娘你识得?”</p>
“觉得像,但,怕是听错了。”他顿了顿,“方才那二人,你觉不觉得,有什么古怪?”</p>
“古怪?”她睨了他一眼,“我倒觉得古怪的是你。”</p>
“那二人,不像是来听曲吃茶的……”他仿佛没听见她说了什么,犹在沉思,“那神情,也不该是听曲吃茶的模样。还有,他们……”</p>
“听曲吃茶的,该是个什么模样?金大人好像很有感悟。”</p>
听着她的调子冷下来,金幼孜才回过神,忙替她将蓑衣拢了拢,“没有没有,何来感悟。瞧,就这儿了!”</p>
桐拂看着眼前幽暗的无人渡口,纳闷道,“这是何处?”</p>
听见身后希希索索,她扭头去看,金幼孜不知何时取了块布条,已将他自己的双眼遮住,系在脑后。</p>
他摸索着坐稳了,才道,“好,可行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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