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代仪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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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瞪回去。</p>

那男子收回目光，又缩回了自己的小角落。</p>

奇怪，他怎么不往独间儿去？长安疑惑地转过头，又督促着狗子把饼儿吃了。</p>

“你吃吧，姐姐在这儿，再不济，还有他们在呢，不怕他的。”她指指那些士兵，看见他实在害怕的样子，又说道，“你只管吃，姐姐也给他好不好？”</p>

狗子这才听话，狼吞虎咽地吃起来。</p>

看样子，有些日子没吃东西了。</p>

这样的苦，是她从未受过的，哪一次不是饿了就有人把吃的放到嘴边；纵使如今被流放，他们也仍旧是不敢苛刻了苏家去，至少，不曾短过吃食。</p>

有人富贵骄奢繁华里，也有人茅舍屋漏愁上愁。踏在同一片土地上，有人生来荣宠一身，有人拼搏半生也换不来人家一毫。但是，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p>

“长萱，把水囊拿来，再拿个饼给那人。”长安接过水囊，递给那男孩。</p>

“你慢点，不要着急。”细细拍着他的背，长安能清晰地感到他骨骼的突起，心下不由更加怜惜这个男孩。</p>

等到他吃完，她才又问，“这院子就你们两人？”</p>

“不是，还有大当家和二当家，然后还有其他人……”狗子没有丝毫戒备，一张口巴拉巴拉就把这院子里的情况全讲了。这独间儿也是给大当家二当家留的。</p>

长安只当他年纪小好哄，却是没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在这么个环境下呆了几年，怎么又还会是个纯稚孩童。</p>

这院子早在几年前就被一个小团体给占了，整日里靠着沿街乞讨生存，本来也就十几人，只是前年那场饥荒，使得这个团体成倍扩大，到现在也有好几十人了。</p>

长安还记得前年那场饥荒，当时国公府还派人到城外布粥，她跟着去过一回，之后却是再无印象，这件事，恐怕长萱比她清楚得多，毕竟她几乎每天都去。</p>

转头看见她呆在祖母身边伺候着，也就歇了把她喊来问问的心思。</p>

“那他们人呢？”他们在这儿呆了大半天了，就见着了两个人，其他人连衣角都没看见。</p>

“他们去了隔壁村……讨吃的去了，只留了我和老大看院子。”狗子说得犹豫，眼里还有没有褪下去的挣扎。</p>

不过，这一切全都藏在他低垂的头下，没叫人发现分毫。其余人也是毫不怀疑，相信了他的话。</p>

“你为什么叫他老大呢？”那个男的显然对狗子不好，看着狗子手臂上的淤青，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他的手笔？</p>

“前年饥荒的时候，是老大捡到了我，当时我发着热，晕倒在了路边。当时其他人都不愿意留着我，是老大把他自己的吃的分了一半给我，这才让我留了下来。”狗子是感激的，老大对他有再生之恩。</p>

又是饥荒，前年那场饥荒，有这么严重？长安突然觉得自己是何等幸运，生在了苏家，若是没有这层身份，如今的她，不定在哪儿呢。前年闹灾的时候，她只觉得府中吃食变得紧了些，但有得吃，她也就没有太多在意。</p>

那中年男子倒是出乎长安的意料，竟也是个热心肠的人。</p>

正巧长萱走了过来，长安向长萱投去询问的眼神，长萱才说道，“这个我知道，当年那场饥荒该是近三十年来闹得最大的一场了，当时府上也差不多是把所有的存粮给拿出来了。路边冻死骨，弃儿街头跪，幼婴嗷嗷无人哺，百世夫妻一朝散。这四句恐也不足以道出其中辛酸惨烈。”</p>

想到狗子也可能是被爹娘遗弃的，长安后悔不已，干什么要问这事儿，喃喃半天也只说出几字，“对不起……”</p>

狗子一句话没说，只看着外面发着呆。</p>

被丢弃时，他已经六岁了，早就开始记事。他原名该叫林殊的，家中有三个兄弟，他排行老二，在家里从来就是被忽视的那个。在往南的路上，他是亲耳听见爹娘说不要他的，他好委屈。</p>

但是又想着，带的路上吃的已经不多了，哥哥是老大，弟弟也还小，原就该把他丢了的，他不能让爹娘为难，所以就自己跑了，后来，后来就晕倒在了路上。是老大说，既然爹娘不要他了，他也不该再想着他们，就给改了名儿，叫狗子，说是贱名好养。</p>

他还想叫林殊来着，说不定，爹娘现在也在找他。只是，老大不让他去找爹娘。</p>

众人在这大厅里凑合了一晚上，那一队士兵轮流守着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