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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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尽，朝阳升起，夜间薄雾轻罩的林子里，此刻雾已经散开，露水贪婪的挂在枝头，似是对树枝的依依不舍一般，久久不肯滴落。鸟儿，已开始出来觅食。</p>

一夜过后，万物苏醒。</p>

触手是温暖厚实的胸膛，额间感受到的是微微灼热的呼吸。霍泉莲浓密的睫毛轻颤了几下，肩膀动了动，被褥滑落，露出白皙光洁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她缓缓睁开眼，眼前的肌理坚实有力，她的指尖在对方的肌肤上轻轻滑动，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p>

“醒了？”一个低沉的男音在她的头顶响起。</p>

瞬间，女子的笑容凝固了，在片刻的诧异之后，她猛然一惊，抬起头来。一道晴天霹雳自空中划过。</p>

韩烈？！</p>

身侧的人是韩烈？！无锋呢？无锋呢？！不应该是无锋吗！</p>

“公子，差不多该启程了。”棚外一个有些冰冷的声音响起。</p>

那是无锋……少女彻底呆住了，看看自己再看看身旁的人，她觉得天旋地转。但是她并没有如同女人此刻该有的反应那样，惊声尖叫。她努力平静着情绪。</p>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恍惚听到身旁男子关切的声音。少女低着头沉默不语。</p>

“昨晚……我应该温柔些，我没顾及到你……”韩烈低沉的声音极有磁性的在少女耳畔响起。憋了半天，霍泉莲咬了咬唇，勉强的吐出一个词“没事……”</p>

韩烈似是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你要是不舒服就再躺一会儿”。女子无力的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p>

韩烈起身穿戴好后，掀开了塌前的帘子，向外走去。少女抬头透过帘缝，看到了那个人。而那个人也看向了这边。冰冷的目光里似乎夹杂着些许嘲弄，似笑非笑的朝这边瞥了一眼。</p>

“这是什么眼神？这是什么神色！！！”霍泉莲心中的委屈逐渐的化为了怒火！“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自己……明明……</p>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泪水开始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她所向往的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是自己醉酒走错了么？但是……那是什么眼神！</p>

少女将赤」裸的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眼睛盯着床帘……神色不知是悲伤还是委屈还是……怨恨？她就那样死死的盯着，仿佛要把面前的帘子盯穿。</p>

过了许久，外面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起床洗漱罢，出发了。”霍泉莲半晌后，咬咬牙，将所有的情绪藏了起来。缓缓起身着衣。</p>

天，还如前几日那般蓝；鸟儿还如前几日那般在丛林间嬉戏鸣唱；人也如前几日那般毫无变化……除了自己。</p>

少女不动声色的跟着众人走着，而韩烈却似乎更加关心她了。她看着前面的白衣男子，心里冷冷一笑，又觉凄凉；那人的那种笑意……让她无法释怀。</p>

后面的几天再没有任何值得她高兴或是悲伤的事情，她木讷的走着，麻木的听着身边韩烈对她的嘘寒问暖；而这男子，似乎全然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儿。那个白衣男子也再没看她一眼。</p>

“公子，前面……是不是着火了……？”一个黑衣的侍卫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听完，少女连日来无神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神采。她猛然抬眼，然后粗鲁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朝那个浓烟翻滚的地方望去。</p>

“不……怎么回事？！”她惊慌了起来，“那是洪溪村的方向！是洪溪村的方向！”少女的瞳孔集聚皱缩；叫喊着向前面狂奔。</p>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韩烈斩钉截铁的一声：“愣着做什么，走！”众人这才跟着一起跑了过去。</p>

霍泉莲来到了冒着浓烟的村子，火，几乎已经被扑灭了，但烟雾却熏得人眼睛都真不开。村里没几户人家；少女顾不得街上还在努力灭火的人，便朝着村东口的一户被烧的只剩几块木头的人家跑去。</p>

“娘！娘！”然而房里什么都没有。她惊慌的胡乱摸索着，激烈的情绪使得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开始不停的哆嗦。然而依旧什么都没找到，接连几天的情绪突然如同爆发的山洪一般，瞬间摧毁了堤坝。哇的一声，霍泉莲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p>

感觉肩头有人轻轻拍着自己，“滚！！！滚开！！！”少女全没了平时的温婉隐忍，侧身一挥，打开了那只抚慰的手。</p>

“你敢对公子不敬？！”一个黑衣侍卫有些恼怒的吼道。韩烈对侍卫淡淡的摆了摆手。众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女撕心裂肺的痛哭。</p>

天，又黑了下来；少女的哭声从洪亮转为沙哑，从沙哑转为小泣，再到发不出一点声响。</p>

“请节哀。你……还有其他家人么？我送你过去……”韩烈怜惜的轻声说道。少女不语。</p>

“如果没有……跟我走吧，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男子温和低沉的声音里，隐约夹杂着一丝诚恳而不允否决的语气。</p>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p>

少女缓缓侧头，眼睛悠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她第一次正视这个男人，她看着男人刀削般轮廓分明硬朗的面孔，上面带着些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气。而此时这个男人，深邃的眼眸正在关切的望着她。</p>

“你给不了我真正想要的……”少女心里压抑的想着。她瞥了眼那个依然面无表情，在她眼里却带着似笑非笑戏谑神色的白衣男子，心里百般苦楚。“我不应该奢望……可我只是好奇只是……”少女仰头猛地将头砸在了靠着的木头上。</p>

现在能怎么办？自己从小到大只有娘，什么亲戚朋友都没有，村里的人也不知为什么总是或多或少的避着自己。发生这种事，谁会去可怜她？谁会来帮助她？她又能去哪里？她以后该怎么办？</p>

身体被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掰正，脸，被人轻轻抬起。她不由的抬眼看着面前的男子，男子也用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韩烈带着一丝压迫感温和的道：“跟我走，你必不会后悔！”</p>

跟他走吧，目前除了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跟他走吧……霍泉莲挣扎着。</p>

她不喜欢这个隐隐带着压迫感的男人，他让她感到不舒服，她穷，但是她的骨子里却偏生带着一种傲气。这种傲气，与男人的压迫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p>

可是，看着面前人的穿戴，想着这几日的谈吐；这些人必定不凡。“我……算不算是土鸡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霍泉莲心里自嘲道。也是……也许自己从此以后，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以后的生活也许就会无忧无虑了呢？……也许他可以帮我完成我平生所愿呢……只是代价是跟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只是代价是自己的娘不知是死是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