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夫子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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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p>

这屋子虽无人住，却是时常打理的，又逢新岁上元之际，定是干净的。</p>

姜安刚跨过横木，就瞧见里间床榻上半躺着的老者。</p>

他似是没精神的很，半垂着眼，呼吸粗重又疲累。</p>

小姑娘记忆中的夫子是个很有气势的小老头，一身洗的发白却干净的素衫，整日拿着戒尺在堂上转悠，不是如今这般…</p>

她低垂下头，用手背胡乱擦去泪水，吸吸鼻子，故作轻松的靠近。</p>

“夫子呀~”</p>

她蹲在床榻边上，乖乖巧巧一个。</p>

听见小丫头的声儿，夫子睁开眼睛，笑着抬手就要摸摸她的头，“安安来啦…”</p>

“最近有没有温书啊。”</p>

“老夫上次给你的课业可做好了？”</p>

姜安扒着夫子的手放到脑袋上，瘪着嘴巴摇摇头，“没有…”</p>

她声音染上哭腔，“没有做完，安安还有好些个不会。”</p>

“夫子你快好起来，好起来教安安好不好…”</p>

“呵…”</p>

夫子笑了笑，看着她时表情慈爱。</p>

他说，“撒谎可不是好学生…”</p>

“安安是老夫最聪明的学生，我知道你肯定都做好了的。”</p>

他缓了口气，鼻腔有拉风箱一般的声音钻出，像是有一只大手阻碍了他的呼吸一般。</p>

“你…你向来是最聪慧的…”</p>

“还记得你幼时在堂上曾言定会让崇州城外有良田万顷，那时老夫还觉得这小丫头人不大，志向倒不小。”</p>

说实话，那时的夫子都怀疑过，这般小的娃娃，又是金尊玉贵的，真的分得清什么是稻什么是麦？</p>

可转来年的功夫，城外的荒田真的被她一点点治理起来…</p>

她那么小个娃娃，整日在泥地里打滚，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p>

夫子那双浑浊的眼睛迸发出光亮来，“我住城郊，便是喜欢…喜欢城外的良田。”</p>

喜欢看风动时麦苗也动，喜欢瞧这派生机景象！</p>

“我此一生，最骄傲的便是有你这个学生！”</p>

他握住姜安的手，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p>

“你…你要记得，不论前路如何…不管你以后会瞧见什么豺狼虎豹，困惑时便回来。”</p>

回到北地来，去城外瞧瞧金黄的麦子，瞧瞧自己的初心。</p>

姜安的眼泪啪嗒啪嗒掉着，怎么也擦不干净。</p>

她生怕夫子不放心，胡乱点头应着，“夫子，安安知道了…安安知道了。”</p>

得了姜安的应声，夫子表情松懈些，一口气也泄了大半。</p>

“你父亲是很善良的人，可他被困住了，不要怪他…”</p>

“王爷…王爷…”</p>

“安安都知道…”</p>

小姑娘回握着夫子的手，牵强着扯开抹笑来，“我是镇国王府的大小姐，一直都是…”</p>

“好！好！”</p>

夫子心下一块石头落地，表情越发的平静。</p>

他眼神逐渐溃散，口中说着曾经姜安行拜师礼时说过的话。</p>

“身为护国军主帅之女，你该子承父志，身为女子也当有顶天立地之姿…”</p>

夫子握着姜安的手松了，他眼睛瞧着屋顶，似是看见了又或是回想到了什么，眼中蓄了泪，自眼角滑过。</p>

“名震京都，后又安于北地，我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与你共度。”</p>

“静安…我来寻你，莫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