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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一咕噜爬起来,“噗”地吹熄了灯。</p>

屋里一片漆黑。瑟瑟摸着黑爬上了炕,大睁着眼,静静躺在黑暗中。</p>

她不想见林怀瑾。至少今天,她无法面对林怀瑾眼中的情深意重。</p>

瑟瑟躺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睡了一觉。但她能清晰地听见远处一慢两快的打更声,以及德生与周嬷嬷等人规劝林怀瑾的话语。她继续一动不动躺着,直到那些声音渐渐远去。</p>

她窸窸窣窣地爬起来,摸着黑给自己倒了杯凉透了的茶,慢慢灌下去。一扭头,窗外明月辉照,林怀瑾挺拔的身姿投在窗格之间,割裂成一块块。</p>

瑟瑟静默地坐着,托着腮,看着他投下的影子。他的鼻梁很高,下颌线利落地连着他秀颀的颈项,嘴唇有点薄。她曾听人说,嘴唇薄的人通常负心薄幸,偏他却有那么多的爱意,肆无忌惮,蔓延得所有人都知道。</p>

瑟瑟不受控似地飘到窗边,趴在窗格上,伸出纤纤素指,隔窗描摹着他的轮廓。睫毛一颤,泪珠簌簌而落。</p>

月挂梢头,皎皎少年默立廊下,春夜里的微风吹过,柔柔牵动他的发丝,仿佛爱人的指腹,拂过他的面庞。隔窗,纤弱的少女眼含泪珠,指尖轻点,痴了一般。</p>

林怀瑾若有所觉,窗格上他的投影微微一动。</p>

“瑟瑟,别哭。”</p>

瑟瑟指尖一颤,泪落得更汹涌了。她狼狈地用手背抹去,再抬眼看去,林怀瑾已面向她这边,透着窗扇,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沉沉的目光。</p>

原来,自己竟是这般喜欢他。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内心深处便生出无限欢喜。</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瑟瑟抱膝坐着,看着他的发丝被风吹散,像枝蔓,丝丝缕缕绕在她心上。每动一下,便扯得她心生疼。</p>

也许是第一眼,就把他刻在了心上。</p>

可是她算什么呢?</p>

从前,她是一无所有的乞儿,他是家世煊赫的世子,她配不上他。如今,她是流亡奔逃的郡主,他是杀父仇人的拥趸,连在他身边都是奢望。</p>

瑟瑟捂着眼,笑得凄凉,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手心一片湿凉。</p>

“天、煞、孤、星。”她一字一字,牙齿格格打颤。</p>

燕草因为她,如今生死不知。翡翠因为她,要离开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幸福。</p>

“瑟瑟!”林怀瑾急切地拍窗,瑟瑟恍若不闻。</p>

周嬷嬷从房里出来,又拉又劝:“世子,不是嬷嬷说您,您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您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瑟瑟想想。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叫夫人知道今晚的事,你让瑟瑟怎么活?”</p>

林怀瑾瞥她一眼,一双眼布满血丝,带着几分狠厉之色,像极了周氏。周嬷嬷入堕冰窖,在这深春的暖风中打了个哆嗦。</p>

“若有半句多言,叫我查出,便领四十板子,再远远卖了。”</p>

周嬷嬷低头,脸上纵横的皱纹更深了。林怀瑾对身边人一向客气,尤其敬重这个奶嬷嬷,方才不过一时情急,面上便露出几分懊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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