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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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卿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低下头去：“并非不能跟姑母说，只是事关哥哥脸面……”</p>

周氏一听与周云逸有关，便收起了打量瑟瑟的眼神，屏退了众人，只留了陶嬷嬷提着灯：“子谦怎么了？”</p>

周云卿柔柔地道：“姑母也知道，哥哥身子骨一直不好，自十二岁取了乡试的解元，母亲便再舍不得他下场，只盼他健健康康的，早日成家立业才好。”</p>

周氏微微点头。周云逸惊才艳艳，却在娘胎里带了病，身子十分不好，自己的嫂子为此操碎了心，待周云逸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若有所求，无所不应。</p>

周云卿叹息道：“哥哥今年已十五了，母亲去年便张罗着想帮他说门亲事，可哥哥却执拗得很，说自己身子不好，不愿拖累旁人，与母亲起了争执，还气得昏了过去，把母亲吓坏了。过了几日好容易醒了，母亲便应了他先不说亲，带他来京都寻医问药。”</p>

说到这里，周云卿眉间便浮上一抹哀色：“这段日子，母亲找了许多大夫，姑丈也帮着找了许多御医给哥哥看。云卿替母亲和哥哥谢过姑母、姑丈。”说着便敛衽一礼。周氏赶忙将她扶起来：“好孩子，跟你姑母不用如此多礼。”</p>

周云卿继续道：“可看了这许多大夫，总也不见起色。哥哥也不肯再喝药了，又在家闹脾气，要出去游历四方。母亲哪里放心，可哥哥却说……说死前想要多看些地方……才不枉活了这一遭……”说着便泣不成声。</p>

周氏眼中也浮上一层泪，忙拿帕子拭了：“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心。”</p>

瑟瑟垂下头，借着灯光掩住了神色。看不出来，这表小姐真是个妙人，瞧瞧打的这一手同情牌，直勾得周氏难过不已，便是再有苛责与怀疑，也只剩三分了。到底是周家人。</p>

周云卿哭了一会，又强压住眼泪，哽咽道：“表哥近日常与哥哥在一起，很是投缘。我不好直接去表哥院子里找他，便找了这丫鬟，想让她与表哥说一声，看看表哥能不能劝动哥哥……”</p>

瑟瑟暗道一声妙。先前她还怕这种大家闺秀没撒过谎，出什么纰漏，但这一番剖白，不仅解释了为何她两个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黑灯瞎火地躲在这里，还激起了周氏的伤感。看来她这条小命是能保住了。</p>

“你们是表兄妹，有什么不好直接说的，还要找个丫头传话。以后切不可如此。这春寒料峭的，风又大，你若是着了凉，我怎么跟哥嫂交代。”周氏情真意切，看得出是真的关心周云卿。</p>

周云卿羞愧地垂头：“是我思虑不周，让姑母担心了。不过姑母今晚怎么来了这里？”</p>

周氏闻言冷笑：“管事的嬷嬷回报说夜里有婆子聚众赌博吃酒，我便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p>

所以走得又快又急，是急着去捉犯事的婆子，却不知自己差点捉到自己侄女的“奸情”。只不知这里面究竟有秋夕多少功劳。想到今晚的憋屈，瑟瑟忍不住添把火：“不知二少爷匆匆而来，又是踉踉跄跄的，与夫人去捉那些婆子有没有什么干系。”</p>

周氏面露沉思。瑟瑟心里清楚这两者自然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下人们私下聚会，与庶出的主子牵扯上，以周氏这么多疑又缜密的性子，怕是一定要查探半天。秋夕也好，别人也罢，就当给个警告吧，省得一计不成又出一计，她可没心情应付这些破事。</p>

周云卿才注意到瑟瑟还在跪着。此时虽是春日，夜里却也是凉得很。她感念瑟瑟的一砸之恩，忙对周氏说：“姑母快去忙吧，二表哥那边还伤着，怕是要姑母再去看看。我由这小丫头扶回去就好了。”</p>

周氏想到林怀珏，只觉焦头烂额，又急着将瑟瑟才说的事情打听清楚，遂点了点头，给周云卿留了盏羊角灯，匆匆去了。</p>

园子里又剩下周云卿与瑟瑟。两人相视一笑，周云卿忍不住抬手轻抚胸口：“真把我吓坏了，现在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这样一番情态，才显出小儿女的娇憨来，仿佛刚才那镇定自若又哭又笑的人不是她一般。</p>

瑟瑟“扑哧”一乐，给周云卿打着亮慢慢往她院里走：“表小姐真是机智，连表少爷和世子都抬出来了。”</p>

周云卿却道：“哥哥的事确实令我发愁，这却是不敢骗姑母的。只是哥哥这人自小极有主意，谁劝都不行，所以我也不曾想过让表哥去劝他。”</p>

瑟瑟安慰她道：“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表少爷若真打定了主意，说不定出去转一转心境开阔，病反而好多了。”</p>

周云卿讶异：“你读过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