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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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就自己儿子这样子，怕是左弗让他跪下他都愿意。</p>

至于割地赔款，那还算事吗？作为大明来讲，那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如今救你一人，要回几座城池算是问题？</p>

左弗那人是很厉害的，她若是不开这口反而要小心了。</p>

想到这里孝庄轻叹了一口气，若是明廷执意要扬州，恐怕也只能牺牲董鄂氏了。祖上打下来的地，落败在自己儿子手里，不要说死后怎么见祖宗那些飘渺的事了，恐怕就当下，自己儿子的皇位都会不保。</p>

皇室宗亲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今日能同意自己儿子前来已是最大让步了，这还是从大局考虑的，生怕皇帝出了什么问题，大明趁虚而入。</p>

只是若董鄂氏死后，自己儿子会如何怕也是不好猜的。毕竟，现在是有希望摆在他面前，与没有希望是不同的。</p>

剥夺他的希望等于害死董鄂氏，就福临这性子，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来。</p>

左右都是麻烦，但是这江山是自己的丈夫费尽心血打下来的，所以真走到那一步……</p>

孝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缓缓闭上眼，再睁眼时，眼里已是一片平静。</p>

“皇帝，你身为大清天子如何这般毛躁？这信使来回，明廷商议总要些时间，毕竟这不是小事。”</p>

“母后。”</p>

福临见是自个儿老娘来了，行礼问安后道：“只是雅兰身体虚弱，若再拖延下去，儿子恐怕……”</p>

“要想得到某样东西，就必须要沉得住气。”</p>

孝庄打断了他的话，“你越是显得迫切就越容易被人拿捏！那左弗今年虽只有三十一，可其才智不是常人所能猜度的。她像你这般大时，在战场打下赫赫威名不说，更是名满天下，将琼州那等荒僻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这等智比诸葛之人，岂是那么容易拿捏的？</p>

今年她不过三十一岁，可却已执掌一部，乃是六部高官之一，离着入阁仅一步之遥，皇帝与这等人打交道，越是沉不住气就越容易上她的当。左弗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的叔伯兄弟们不知在她手里吃了多少亏，仅我们爱新觉罗氏就有好两个死在了她手里……”</p>

想起昔年往事，孝庄不由感到一阵唏嘘。</p>

谁能想到呢？横扫了大半个中原的大清最后竟是只能止步于扬州，几次组织偷袭都被挫败，所有能征善战的将领死的死，被俘的被俘，那些老兵也大多折损在那几场战争里，若不是左弗在意民生，大清当年到底会怎么样，还会不会有这多年的平安可享都是个未知数。</p>

福临目露阴鸷，“那么……母后是觉着她不会救雅兰吗？”</p>

“会的。”</p>

孝庄淡淡道：“只是她开出的价码恐怕不是我们大清能承受的。”</p>

“为了雅兰，朕愿意付出一切！”</p>

“包括舍弃祖宗之地吗？”</p>

孝庄望向福临，目光变得凌厉，“还有你的皇位！”</p>

“这……”</p>

福临虽脾气大可却也不是傻子呀！自然知道自己老娘这话里的意思。若自己以割地的方式来换取董鄂氏的医治机会，那么自己的皇位很可能就保不住了！</p>

皇位保不住他不在意，但是祖宗之地……</p>

这个不是他所能承受的！</p>

“皇帝，混到左弗这个份上，不是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好话就能打动她的。她是大明的臣，不是我大清的臣！”</p>

孝庄声音陡然变高，“而你是大清的皇帝！你要永远都记住这点！不然死后也无法面见祖宗！！”</p>

“陛，陛下……”</p>

董鄂氏的声音忽然响起，福临立刻起身，奔上前，“雅兰，你怎么起来了？”</p>

董鄂氏在宫婢的搀扶下，勉强行了礼，然后道：“陛下，不要为了臣妾做傻事，臣妾宁可死也不会让您背上骂名的。先祖创业艰难，大清每一寸江山都是先祖用血换来的，若左弗不治，咱们就回去吧。”</p>

孝庄冷眼望着这一幕，没有出声。</p>

董鄂氏熟读经史子集，难道会猜不出明廷会提什么要求吗？如果真为天子着想，今日她就不该在这扬州！</p>

这等矫情作态的模样才是孝庄最看不惯的！他们满人也好，科尔沁人也好，都做不来这等造作之事。偏偏这个满人董鄂氏学得汉家女的那套娇柔造作，将皇帝迷得魂不守舍的，还大大影响了国事，这等人，即便不受宠，在宫里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人缘！</p>

“雅兰！”</p>

福临眼睛红了，扶住董鄂氏，道：“你莫多想，都说左弗是慈悲之人，想来不会见死不救的。朕以弟之国相称，大明得了脸面，应也不会为难我等！再不济，朕便去求她，哪怕是让朕下跪，朕也一定要救你！”</p>

“陛下！”</p>

雅兰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陛下身为大清天子怎可为了臣妾丢了身份？臣妾不看了，咱们这就回去吧！”</p>

“报！”</p>

正当两人上演着生死恋时，外面进来一太监，跪倒在地，手举过头顶，“陛下，太后，明廷回信了！”</p>

“快，快拿来！”</p>

福临焦急道：“他们怎么说？！”</p>

“请陛下过目！”</p>

董鄂氏被人搀扶着坐到了躺椅上，孝庄淡淡扫了她一眼，那眼神看似平淡，可却又想刀一样锋利。董鄂氏不敢对视，垂下头，心里苦涩。</p>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能得到太后的喜欢。他们都说自己像海兰珠，不像满蒙的儿女。自己不怕死，自己怕的是自己死后，福临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怕的是自己再也不能与他为伴，自己不想死，自己还想与他继续走下去……</p>

“岂有此理！”</p>

福临将信狠狠拍在桌上，“不仅要扬州，还要徐州，甚至整个江北都要！！她干脆让朕退位，将整个大清给她好了！这群汉人果是刁钻！！”</p>

福临气得脸都青了，可孝庄却是神情淡淡。她盘着手里的佛珠，淡淡道：“如今是皇帝有求于人，别人趁机加价不是挺正常么？何必动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