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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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时又觉理所当然。</p>

明臣以挨天子廷杖为荣，只要熬过廷杖，那就是名满天下！而左弗没挨廷杖，可却是被皇后泼了一盆太监的洗脚水，可这一盆洗脚水却比廷杖的效果还好！</p>

毕竟，士可杀不可辱！他们再看不惯左弗，也不得不认左弗已是官僚集团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同进士出生。看她书院教的那些学生，看这几年琼州前来参加科举之人的水平，他们毫不怀疑，便是陛下不赐她同进士，她也能凭自己本事考一个进士出来。</p>

教学水平这么厉害，自己考能考不上？</p>

而各种高产粮更是死死捏住他们的命门，只要一个不顺心，左弗就可以断了他们的粮种！</p>

军权，农业，民望，权利，钱财，她都有啊！</p>

便是张居正在世时，亦没有如此能耐吧？能让兵不血刃的让所有反对之人闭嘴！</p>

这女子……</p>

头一次，他们才发现，面对着这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女人，全身涌起的是挫败感。</p>

他们拿她毫无办法，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拿她毫无办法。八九年的光阴，悄无声息的，没斗死一个政敌，可她却成了大明的隐相！</p>

那么……</p>

接下来，他们又该怎么做？是继续斗？还是合作？</p>

这个问题萦绕在许多大臣心上，他们眼睁睁看着左弗扶着孙训珽上车，然后……</p>

离去。</p>

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p>

从来没有巴结，从来也没表现出敌对，只有招惹到她时，她才会暴起。而他们就被这样骗了……</p>

输了，输得彻底，连首辅何时开始支持她的，他们都不知道……</p>

雨越来越大了，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连成一道雨幕，将屋外的纷扰隔离。</p>

左弗将最后一个线头剪断，然后凝视着孙训珽。</p>

这张堪称完美的脸此刻一半高高肿起，好看的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断裂的笏板从眉心上方斜斜划过眉，眼角，在左侧颧骨上方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口子，曾如雕刻般，充满桀骜气息的脸上裂出了一条缝隙，黑色的缝合线缠绕在上面，这令她感到难过。</p>

为了这张上天杰作的破坏难过，也为他替自己挡灾受难而难过。</p>

再次消毒后，将纱布贴上，嘱咐道：“这些日子注意忌口，尤其是酱油醋这些不要吃，不然会留疤的。过几日，我给你寻个东西来，贴上后，以后疤痕能淡些……”</p>

“我身上也有不少伤痕。”</p>

他咧着嘴笑，扯动着伤口，笑得有点难看。</p>

“都是小时候顽皮时留下的，你寻来的东西能不能将我身上的伤疤也消除了？”</p>

“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陈年的，消不了。”</p>

“哦，那这回也不要用了。”</p>

左弗扬眉，“侯爷之姿堪称俊朗，京城不知多少姑娘为你这张脸疯狂，你就不怕留下疤将你这俊朗破坏吗？”</p>

他的嘴咧嘴得更开了，笑得更难看了，其中还夹杂着因伤口扯动的嘶嘶声，“我不怕。我不但不用你说的那东西，我还要吃红烧肉，红烧鱼，烩羊肉，要将这疤留下来。”</p>

“你是有什么毛病？”</p>

左弗脱下手套，“难道是嫌自己太好看了？我恭维你几句还当真了，你要这么吃香，还在这里打光棍？”</p>

“我要纠正你一下。”</p>

他竖起手指，“一，姑娘们因我样貌家世暗送秋波这是事实；二，我打光棍是因为我看不上她们，我只看上了你。”</p>

他说着便是咧嘴一笑，“我要留着这疤，这是因为你才留下的。我要你以后看见这条疤就会想起今日的事。哪怕等大家都白发苍苍了，可这条疤还会在这里，你看见了，就会想起你还欠着我个人情，如此，你哪怕一辈子不肯嫁我，可却也会记我一辈子。”</p>

“你真是变tai！”</p>

左弗将包了绸布的冰袋狠狠往他脸上一按，听着他倒吸凉气的声音，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这么想我记住你一辈子，那我也给点厉害你瞧瞧，让你也永远记得这是有多痛！”</p>

“哈哈！”</p>

他疼得脸都抽了，可却依然顶着那张猪头般的脸大笑，顺带着还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按，“那就痛一辈子好了。”</p>

感觉她用力，想缩回自己的手，他笑得更开心了，而脸也更难看了。</p>

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他可不是什么十五六岁的嫩头青了，瞧她眼里藏不住的不忍，还想骗自己吗？</p>

笑嘻嘻地将冰袋从她手里拿开，将她略带着凉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虽然这样会疼，可他还是感觉心底涌起的喜悦压过了身体的疼痛。</p>

“冰块不管用，你用手给我揉揉，我就好了。”</p>

手上做着，嘴里还不忘说着，堂堂七尺男儿，尽作小儿状，“这几天我都不能出门了，闷在家里不知多无聊。你办完公务就来我家陪我吧，我这可是为你才毁容的。”</p>

“你简直像个无赖。”</p>

她伸出另一个手，扬起手，终是轻轻落在他另一侧好的脸上，手指轻轻一捏，“挟恩自重，小人行径。”</p>

他顺手支起另一个手，将她这只手也抓住，都捂在自己脸上，可怜巴巴地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可怜可怜我吗？”</p>

椿芽等人低下头，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背。</p>

不能笑，不能笑啊！</p>

笑了，大姑娘一定会因为害羞而恼怒，届时这美好的气氛就被破坏了，她们不能坏了姑娘的终身大事啊！</p>

可，可特么……</p>

还要忍不住了啊！</p>

这侯爷在外人跟前那是狂得不得了，可在自家姑娘前……</p>

怎么跟个小狗似的？</p>

这样一想，更忍不住了，死死捏着自己的手背，都捏出淤青了，再抬眼偷瞄侯爷……</p>

果然，头上有耳朵，屁股有尾巴，这表情……</p>

怎么看都像那只整天闯祸的芝麻（二哈）啊！</p>

不行了，忍不住了，怎么办？要不尿遁？</p>

似是察觉到婢女们强忍的笑意，左弗红着脸用力将手抽回，低声道：“知道了，会去看你的，装什么可怜……”</p>

他嘻嘻的笑了，“还要吃你亲手做的鸡蛋糕。”</p>

见她瞪眼，立刻又摆出委屈脸，“脸肿成这样，说话都疼，我还怎么吃饭？你是想饿死我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