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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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p>

奶妈面带犹豫，忍不住劝说道：“左弗乃是咱大明的有功之臣，如此苛待，若被陛下知晓，怕是……”</p>

“她就是仗着自己有功才敢如此嚣张！”</p>

山芷娴面色狰狞，“她仗着陛下宠爱，在常州为官时便是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乡绅与她不对付，她竟拉着火炮去轰人家门！后来到了琼州，更是跑去广州当街煽打两广总督，逼得两广总督给她端茶认错，这才肯罢休！”</p>

她猛地将手边案几上的茶盏果盘扫落在地，“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泼天大的胆子？！连国丈都敢打，这样的狗胆若不好好治治，以后岂不是要造反了？！”</p>

“皇后娘娘息怒！”</p>

奶娘跪了下，“您身怀六甲，不宜动怒啊！”</p>

顿了顿又道：“娘娘您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泼她一身冷水。陛下虽气，可到底还是要用她的。清人的使节还在我大明，若是见左弗倒了，还不是立刻要南下？左弗在，清军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清军一日不灭，陛下便不会动左家的！”</p>

她重重磕了个头，“娘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可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恶了陛下啊！”</p>

“奶娘！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没见父亲已被打得出血了吗？！他这大年纪，哪里经得住衙门的三板子？！陛下这个时候要面子，稍作惩戒，陛下不会怪罪的。”</p>

说话间，她便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勾起唇冷笑了声道：“昔年宋高宗未有子嗣，多遭臣民猜忌，咱们的陛下境遇与其何等相似？如今本宫怀上了，这便是本宫最大的底气。”</p>

奶娘垂下眼，心里苦涩。</p>

这皇宫果然是污糟之地。清白的人进来也会变的。他们家的姑娘原本是个贞静的人，可自打圣旨到了他们家，姑娘的性子就慢慢变了。</p>

如今入宫才一年，竟因嫉妒而失了理智，一颗心全放在怎么跟镇国公别风头上。</p>

陛下再喜爱镇国公，镇国公也是不能入宫跟她争的。陛下如此喜爱镇国公，痴迷到了夜夜要抱着她的画像入睡，可痴迷到这等程度，他还是毅然而然的选择了江山吗。</p>

这样的君王根本不可能被儿女情长套住，镇国公不能，皇后也不能。既然都不能，何必又要去斗那个气？只要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就行了！</p>

老爷也是糊涂。</p>

竟在朝堂与镇国公争锋相对。镇国公那人是那么好相与的吗？当着陛下的面，二品大员的耳光说打就打，那就是个炮仗！谁要压迫她，她就要反抗，娘娘怎么就不明白呢？</p>

面对镇国公这样的人，蛮干是没有用的，她不吃这套。</p>

现在皇后偷偷使人前去刻薄镇国公，天子若知道了，岂能不恶了皇后？</p>

大明的军备全靠左家军撑着，左弗若倒了，清军就要来了！陛下再糊涂，再生气也不可能真将左弗怎么样的！糊涂啊！</p>

“奶娘真是多虑了。”</p>

坤宁宫的管事嬷嬷道：“这宫里发生的事哪一件陛下不知晓？陛下并未阻止，说明陛下也想借咱们娘娘的手好好惩戒下那个目无尊卑的小贱人！”</p>

“常嬷嬷，话虽不错，可恶人最终还是咱们娘娘做了。咱们娘娘多清贵的人，乃是一国之母，何必要自降身份，去做那恶人？”</p>

“奶妈！”</p>

山芷娴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你是不是鬼迷了心，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替那贱人说话？！”</p>

“娘娘！”</p>

奶娘急急道：“您是清贵人，怎能说此粗言鄙陋之语？！娘娘，老奴真是一心为您着想啊！陛下的心思难以猜度，我们唯有谨小慎微……”</p>

“娘娘！”</p>

外面传来掌宫太监的声音，“靖国公请旨面圣，被陛下驳了。这会儿正在正门外，与左弗一起跪着。”</p>

“呵……”</p>

山芷娴笑了，“我说什么来着？奶妈，你可听见了？连靖国公都不见了，这陛下的心思还用猜吗？”</p>

说罢便是弯腰，将洒落在地上的圣女果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用力，整颗圣女果便在手里爆裂，红色汁液顺着指缝流淌出来，好似鲜血。</p>

“这贱人种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吃！以后琼州进贡来的鲜果一律不许进我这坤宁宫！”</p>

她面目越发狰狞，曾经娇美的容颜因着心境的改变而变得丑陋了。</p>

“靖国公也一起跪着了？呵，上阵父子兵，下阵……就让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毕竟，她左弗的爱父是心是心，本宫的爱父之心也是心，不是吗？”</p>

首领太监心领神会，朝着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个太监奔出坤宁宫，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p>

“父亲，您回去吧，您经受不起折腾了。”</p>

左弗艰难地道：“女儿惹陛下生气，没必要您跟着我一同受苦。您这回伤了根本，本就恢复缓慢，若再受了风寒，可就不妙了。”</p>

“你为父亲挣来了爵位，为你母亲挣来了封位，今日你落难，父亲岂能独自离去？你是父亲的骄傲，是我左家的骄傲！事情的经过为父已听人说了，虽莽撞，可却也令人钦佩。”</p>

左大友侧过头，望着女儿冻得青紫的唇，缓缓道：“海瑞上书，准备了棺材，为父不才，今日也效仿下海笔架，已让你娘在家中备下寿材。”</p>

左弗垂下眼，低低道：“父亲您回去，您没必要这样。陛下最多只是罚我下，不会要我命的。”</p>

说话间，宫门开了，左大友心里一激动，以为是天子有新的旨意。可哪里晓得宫里出来了几个人，为首一太监手里拎着水桶，走到近前，还未等左大友询问，便是一桶水泼向他父女二人。</p>

“腌臜的东西！你安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