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1 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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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的那一天，是1996年6月28日，是个阴天，地点在荔湾区的一个老巷子里。</p>

民国时期的老房子，墙壁水迹、锈迹混为一体，骑楼上的主妇将未拧干的拖把倒挂在窗台，时而滴下几滴污水。</p>

“道友”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他鬼祟地瞟了我一眼，我走上前去，接过他的钞票，然后把“摇头丸”递给他。</p>

我认真地点了一遍钱，然后转头离去，却发现巷子入口走来两个彪炳大汉，他们的穿着像是真的“黑社会”，他们丢下还未熄灭的短烟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慵懒地说了一句：“警察，别动。”</p>

“道友”闻声就跑，而我选择了原地不动。</p>

坐在派出所里7个小时，我没有哭，警察问我家里电话，要让家里人过来。我一直没有说，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从上午坐到晚上。</p>

“你不说话的话，我们就要把你直接送进监狱了。”一个警察恶狠狠地说。</p>

“看着这个小姑娘多么漂亮，看着穿的衣服也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卖‘摇头丸’了。”旁边的几个警察大妈在拿我作聊天的谈资。</p>

“你赶快的，把爸妈喊来，我们要下班。”问讯我的警察不耐烦了，有几次想打我，可是又忍住了。而一旁的“道友”，则已经被打得满地滚爬。</p>

看着那个被打的“道友”，我感到了害怕。</p>

最终，我拨了家里的电话。</p>

“坏女人”惊慌失措地跑进了派出所，老头紧随其后。</p>

“警察先生，我是莫嘉慧的妈妈。我们女儿不会‘卖摇头丸’的，这一定是误会。”“坏女人”对着警察就慌里慌张地解释。</p>

“这位太太，你先坐下。”警察抬起手，示意“坏女人”不要靠前，让她在一边的沙发坐下。</p>

老头拉住了“坏女人”，然后掏出了一包中华烟，给几个警察散了几支，然后整包烟就放在了坐着问讯我的警察的桌上，然后轻轻地推到那个警察的面前，那个动作自然而不易察觉，然后极其谦卑地说：“警察同志，都辛苦了，我们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这应该是一场误会。”</p>

“现在的小姑娘太厉害了。”问讯我的警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p>

“对，我们没教育好孩子，我看这次就算了，给孩子一个机会。”老头依然谦卑。</p>

“不行呀，根据规定，我们要通知学校，如果年龄满了14岁，要送‘少管所’，她可是贩毒呀。”问讯的警察露出一脸难色。</p>

老头继续陪着笑：“对对对，可是法律不外乎人情，可不能因为我们的一个决定，耽误了一个孩子的一生。”边说着，老头从手提包里掏出了几叠人民币，全部拿给问讯的警察说：“你看你们都很辛苦了，我们市民觉得有这样的警察，十分安全，这些是我们作为一个市民，给我们各位公安干警的慰问。”</p>

问讯的警察显然是被这么多钱吓住了，马上站了起来，说：“你这是做什么？这个不行。”</p>

身边的几个警察也很吃惊，没有说话。</p>

“可以的，这只是一些慰问，买点劳保用品。”老头继续对问讯的警察循循善诱。</p>

“这个可不行。”那个问询的警察义正言辞地说，“你们家孩子肯定要进‘少管所’的，贩卖毒品是刑事案件。”</p>

听着警察的话，老头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拿出大哥大拨了个电话：“喂，少雄，是我——孙海富……你老兄在干嘛哟？……呵呵，还在日理万机呀……”</p>

听他扯了半天，老头进入了正题：“有个事情请你帮个忙，我女儿被你辖区一个派出所的同志找来问话了，是个误会，你看她还是个孩子，就不要闹得学校都知道了，影响了孩子的前途了……就是呀，孩子们都是祖国的未来呀……好，我在派出所这的，等你消息。”</p>

挂了电话后，老头在“坏女人”身边坐了下来，“坏女人”紧紧地挽着“老头”的手臂，然后急切地望着他。他缓缓抚摸着“坏女人”的背，不停地安抚：“不用担心，马上就可以走了。”</p>

几分钟后，一个中年的警官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子，然后朝“老头”走来，满脸笑容地说：“是孙总吧？我是这里的所长。”“老头”站了起来，两人握了握手。</p>

“是场误会，让令千金受苦了。”说着，这个中年警察对着问讯的警察说，“赶快让小姑娘回家去，你们怎么办的案子？”</p>

“谢谢所长同志。”“老头”笑呵呵地说。</p>

“别这么说，替我向梁区长问个好。”中年警察脸都要笑烂了。</p>

原来这么大的事，在“老头”那里其实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电话可以解决，“老头”却不直接打电话，而选择卑躬屈膝地奉迎那几个警察？</p>

回到家，“坏女人”怒火冲天地坐在沙发上，我低头走上楼，却被“坏女人”喊住了：“你站着！”</p>

我没有走了，站在了楼梯口。“坏女人”压制着火气说：“你就没什么跟我解释的？”</p>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错，可是我却依然无法在这个女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我只希望让个女人明白所有的错都在于她。</p>

我若无其事地说：“有什么好解释的？事情正如你们听到的。”</p>

“坏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她站了起来朝我快步走来，举起她的手——记忆中的那双手是温柔的。我禁闭了双眼，把头昂得高高的，等待着那一记耳光的到来。可是，那一记耳光并没有下来，那个女人把手放下了。</p>

老头倒想得开，他说：“慧慧也累了，让她回去睡觉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