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3 荔枝湾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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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嘉慧14年了，我们都住在荔枝湾，她家和我家只隔了两条巷子。她爸爸和我爸爸都在橡胶厂工作。</p>

她们家住的是一栋橡胶厂征用的小骑楼，我们家住的是祖上留下的西关大屋。</p>

她爸爸长得很帅，人很和气，自己会做鸡仔饼，推小车到街上卖。他做的鸡仔饼特别好吃，我吃过。</p>

嘉慧从小就是我们荔枝湾的骄傲，人乖巧，长得漂亮。</p>

我五岁那年，莫叔叔带着嘉慧来我们家，给我们家送鸡仔饼。因为，我爸是橡胶厂的副厂长，嘉慧的妈妈会经常让莫叔叔隔三差五就会给我们家送鸡仔饼。</p>

莫叔叔其实很内向，我妈妈说：“都说振华老实容易受欺负，但是好歹娶了个媳妇，懂得人情世故。”</p>

对于嘉慧的妈妈，我印象中她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在商场里卖化妆品的。我妈说过：“像振华那样的老实巴交的人，是守不住那样的老婆的。”</p>

那时候，我小，不懂成人世界这些人情世故。</p>

我就是个顽劣的小孩，喜欢搞恶作剧。看到漂亮的小姑娘来到我们家，就有捉弄她的想法。</p>

我抓了一只金龟子，踩着太师椅，放在了嘉慧的头发上，吓得她一下子就哭了。</p>

这一哭不要紧，把我爸给惊动了。我爸出来，看到吓哭的嘉慧，又看了看地上的金龟子，再看看站在太师椅上不知所措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七八分。上来，就给我一耳光，把我直接从太师椅上扇了下来。</p>

那一巴掌，我现在还记忆犹新。</p>

把我打下来了，我爸进屋拿了几颗瑞士糖给嘉慧。那糖是我爸从香港带回来的，是我最爱吃的。</p>

这下子换我大哭起来了，我偷偷躲到天井里，望着高墙哭的，咱们西关大屋的天井围墙很高，像足了我父亲的身躯。</p>

嘉慧跑进了天井，拽了我的衣袖，递了一颗瑞士糖给我说：“别哭了，给你糖吃。”</p>

我擦了擦鼻涕眼泪，望着她，觉得这女孩子怎么那么漂亮呀，我剥开糖纸，把糖送进嘴里，还沾了点鼻涕吃了。</p>

“呀，你的糖咸不咸？”嘉慧突然就笑了。</p>

从那以后，嘉慧见到我就会说：“陈新伦吃鼻涕了。”还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做“鼻涕伦”。</p>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这么多年了，都没吃过像那时那么甜的糖了。”</p>

我们成为好朋友后，就经常在一起玩耍。</p>

嘉慧很喜欢看书，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能背很多的古诗了。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写作文时起，她的作文便总是学校的范文。</p>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嘉慧的作文便在全市拿了第一名。</p>

不光如此，嘉慧歌也唱得特别好。小学生中午都是留校的，学校规定中午都要午休，可是我们男孩子都很淘气，不喜欢午睡，老师就会让嘉慧唱童谣——《月光光》。</p>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瞓落床……”嘉慧就是有一种魔力，听着她的歌，我们都会很快就睡着了。那是我们荔枝湾的童谣。</p>

总之那时候的嘉慧，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也很有个性。</p>

她同桌是个小胖子，成绩不好，考试总爱抄嘉慧的。</p>

嘉慧说：“你老抄我，难道要抄我一辈子吗？”</p>

小胖子挺无耻的：“对呀，我就抄你一辈子，从小学抄到大学。”</p>

其实，那个胖子没有想过，他也许考不上大学，或者高中都考不上。</p>

有一次期末考试，嘉慧用铅笔作答，选择题全是错误答案。小胖子就歪着脖子把嘉慧的卷子抄过去了。</p>

等到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嘉慧把答案全部擦了，重写改成正确答案。</p>

所以，嘉慧的成绩依然是名列前茅，而小胖子自然是挨了一顿毒打。小胖子后来怨恨嘉慧，便欺负嘉慧。比如，故意抓个虫儿，放在嘉慧桌子上。</p>

而嘉慧自从被我五岁那年用金龟子吓了之后，就对虫子免疫了。她直接手拿虫儿，放在了胖子的头上，弄得小胖子大哭不已。</p>

后来，小胖子再也不敢欺负她了。她就是这么有个性的女孩。</p>

1994年的中秋节，那天学校很早就放我们回家团圆了。我和嘉慧一起背着小书包回家</p>

“嘉慧，我爸从香港带了冰皮月饼，可好吃了。”那时候，对于我们大陆来说，都没见过冰皮月饼，所以我把这个新奇的食物介绍给了嘉慧。</p>

“是用冰包着的么？”嘉慧的眼睛很大，她总是习惯性地眨巴眨巴着眼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p>

“是用白色的皮包着雪糕一样，必须得放在冰箱里。”那时候，如果我能够在嘉慧跟前说一个她闻所未闻的事务，我就会很有成就感，这可能就是小孩子的虚荣心吧。也可能是，我期望嘉慧会崇拜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