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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虎云今年55岁，折克行58，在这个人均寿命不到四十的时代，已经算得上老头子了。</p>
两人都见识过大周在江北的最后辉煌，也都见过被朝廷倚为长城的西军最后的落幕，随后就是十多年间无边的黑暗。</p>
在那段时间，无论哪路鞑子都能随意欺辱汉人，最强大的世侯家族说到底也不过是帮蒙兀人收税压迫地方乡亲的包税人。</p>
然而时间长了，他们反而渐渐的适应了这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相反，他们甚至开始恐惧有人能够打破这种黑暗——因为有能力打破黑暗的英雄，不需要只能在黑暗中存在的包税人。</p>
这种心态，大概也能解释为什么八世侯敢于集结十多万人摆出一副跟齐军决战的架势来，却不敢用同样的姿态反对蒙兀人或女真人。</p>
“只有两位来，是想一边扮红脸一边扮白脸？”</p>
徐世杨对左、折两家的家主笑道：</p>
“用不着，真的，条件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不接受就加入到对面那伙人当中去吗，我其实并不介意。”</p>
反对派一次性全跳出来找死，总比明面上加入你，然后天天大恶不犯小恶不断恶心你强得多。</p>
“殿下此言差矣。”</p>
左虎云面带微笑的说道：</p>
“虽然蒙兀大汗确实把我们全都封为世侯，世人也因此把我们并称，但其实我们陕省世侯跟晋省世侯还是有些不同的。”</p>
徐世杨冷笑着问：“呵呵，不同在何处啊？”</p>
“晋省世侯投靠蒙兀的时候，大周还没南迁呢。”</p>
左虎云解释道：</p>
“八大家能起来，就是因为他们很早就跟草原勾结，向蒙兀人走私铁器、粮食和盐，换回被抢走的金银财帛。”</p>
“我们陕省世侯当时大多是西军将门，大周南迁之前西北的几次大败，我们六家都有子侄为国捐躯，再往前数，不论是大周还是前朝，我们六家哪一代都有先祖战死沙场。”</p>
折克行也说道：</p>
“我折家之所以被称为汉军世侯，就是因为我们已经为汉人的王朝尽忠几百年了，所以我们也以汉人自居。”</p>
徐世杨似笑非笑的看了站在两个老头背后的左鹤林和折可适一眼。</p>
这俩小子看起来是摸清了他的脾气了，所以一来就打感情牌。</p>
而且这手还真管用，至少徐世杨已经多少能够理解他们一点了。</p>
“我们接蒙兀人这个世侯封号也是没办法。”</p>
左虎云接着说道：</p>
“殿下您是齐省人，齐国崛起前，那边还有多少人？”</p>
徐世杨冷着脸没有回答，左虎云也没有等待答案。</p>
“能有一两百万人吗？老朽估计没有。”</p>
“可您知道陕省现在有多少人吗？不下一百万户！是户！”</p>
“我们不接鞑子这封号，难道任由鞑子把陕省祸害的跟齐省一样，人口十不存一？”</p>
“可怜我们六家为国征战数百载，自问对得起朝廷，却愧对生我们养我们的陕省百姓，我们打仗打输了，这算既不如人无话可说，可我们哪怕牺牲各家清誉，也得尽一切办法多保住些百姓！”</p>
“照你们这意思，我不仅不应该罚你们，甚至应该奖励你们？”</p>
“不敢，老朽说这么多，只是想表明我们陕省将门世家的心迹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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