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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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又称中州、中原，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天下枢纽所在。</p>

逐鹿中原，问鼎中原，决战中原，得中原者得天下。</p>

在中原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战争的车轮反复的碾压。</p>

周武王讨伐殷商，会盟孟津，决战朝歌，其战在中原。</p>

孙膑庞涓桂陵之战，围魏救赵，其战在中原。</p>

刘邦项羽战于荥阳，对峙于成皋，鸿沟分出楚河汉界，其战在中原。</p>

刘秀王莽昆阳大战，其战在中原。</p>

曹操袁绍对垒于官渡，其战在中原。</p>

祖逖石勒对垒于黄河，其战在中原。</p>

李世民窦建德战于虎牢关，其战在中原。</p>

宋真宗辽太后对峙于澶州，结下澶渊之盟，其战在中原。</p>

岳飞大败金兀术于郾城，再败金兀术于颍昌，朱仙镇一战，更是打的金兀术渡河北逃，其战在中原。</p>

……</p>

王朝兴替，历史轮回，一次次大战在中原爆发。</p>

中原之民，或死于战火，或四散奔逃。</p>

中原大地，一次次因为战火而成为无人之区。</p>

曹操曾云：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p>

诗圣杜甫安史之乱所见邺城之民，记在《无家别》中：</p>

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p>

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p>

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p>

……</p>

明朝地理学家王士性《广志绎》所记：宛、洛、淮、汝、雎、陈、汴、卫自古为戎马之场，胜国以来，杀戮殆尽。郡邑无二百年耆旧之家。</p>

明朝立国之初，中原大地，再次成为一片荒野之地。</p>

明太祖朱元璋下达圣旨“丧乱之后，中原草莽，人民稀少，所谓田野辟，户口增，此正中原之急务”。移民开始从各地强迫迁移到河南。</p>

最多之人，来自山西洪洞大槐树下，一批批移民被押到中原大地。如同一粒粒草籽，落地开花，繁衍扎根。</p>

两百多年过去，人丁渐渐兴旺起来。</p>

明朝末年，尤其进入崇祯朝之后，中原大地，再次笼罩在战乱与逃离的阴影之中。</p>

崇祯七年，河南籍的前兵部尚书吕维祺上书朝廷：“盖数年来，臣乡无岁不苦荒，无月不苦兵，无日不苦挽输。庚午旱，辛未旱，壬申大旱。野无青草，十室九空。……村无吠犬，尚敲催征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似闻鬼哭。欲使穷民之不化为盗，不可得也。”</p>

先是大灾，旱灾蝗灾，轮番上演，纳税劳役却一点都不减少。尤其是三饷加后，农民再也承受不住如此重的税收劳役，纷纷逃散。</p>

还有一个最重的负担，那就是明朝的宗室。崇祯年间，河南之地，光亲王就有7位。其下郡王有两百多位。再往下的郡主、县主，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等等无计其数。</p>

这些都如一个个巨大的抽血管，吸食者中原大地的营养，榨取着百姓的骨髓。</p>

中原大地，日渐萧条。</p>

李自成张献忠，还有无数牛毛般的起义农民，在河南大地之上，肆无忌惮地肆虐着城镇乡村。</p>

比这些起义农民祸害百姓更深的还有紧随其后的官军，当时就有民谣：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p>

百姓苦难一日胜过一日。苦难的岁月中，有个人不幸地穿越到这个时代。</p>

这个人正是李亭，我们的故事，就是从李亭身上讲起。</p>

崇祯十二年（1639年）正月十九，河南开封府陈州西华县一条官道上，几乎看不到多少行人。</p>

北风呼啸，官道两侧的杨树柳树在寒风中左右摇摆，沙沙作响。飞沙不时飞起，形成一团团的浮尘，四处飘散。</p>

将近午时，一个身穿青色棉袍，面目极度清瘦的年轻人，不顾迎面吹来的风沙，迈开大步，匆匆向前。</p>

这个年轻人，正是李亭，今年十八岁，乃是西华县李桥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