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生死金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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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依旧，人依旧。金陵城大开着城门，宛若巨兽张开了大口，等着将王小十吞噬。但此刻的王小十内心被巨大的幸福所填满，看这世界的目光也充满了美好。</p>

因为心怀有爱，才无所畏惧。但这并非是世间大爱，并非是为国为民的无私之爱，而是小爱，是男儿心中最美好、真挚的爱。</p>

他心中已经没有了家国情怀。就像朱元璋所说的，王小十不过是一个江湖人，一个江湖浪子，纵然身在朝中，却也做不好这个王爷。</p>

现在，王小十就以一个江湖浪子的身份，孤身进了金陵城。他要去担负起他该承担的责任。</p>

一路上，王小十走的很慢，眼神四下飘忽。他同样也看的很仔细，只为再看一眼金陵城，这一国之都的景象。当初，是他们冒死，从元廷手下抢过了集庆，才有了而今的金陵城。那是他们付出的血和汗，也是他们最为畅快的日子。</p>

红衣怒目，纵横杀伐，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总想着有一朝天下安定，百姓们都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p>

可天下真的安定了，所陷入的却是无尽的矛盾之中。是百姓与官员的矛盾，是江湖与朝堂的矛盾，更是君臣之间的矛盾。为情、为义，那都是矛盾的根本。而这两点，是王小十心中都不愿舍弃的，永远都不会舍弃。所以他与朱元璋的矛盾无从化解，也解释不通。</p>

或许，从马皇后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朱元璋便已经容不得王小十了。</p>

越走，金陵城的街面便越是安静。可他的心，却从未平静，直至此刻，内心的澎湃已如惊涛骇浪。王小十的心纵然是一座山，却也禁不住这浪潮的冲击。</p>

一切，都只因他来到了地方，来到了当年的地方。这是他在应天府的第一个家。</p>

家还是当初的样子。王小十很想推门进去，再去看看当年的一切，再去看看当年的人，看看他们是否还在院中。</p>

这是他与小羽的家。而今，这宅院只怕也已经荒废了吧！</p>

王小十还是推开了门。单薄的门板，在王小十的心上、手上，是不亚于千斤之重。</p>

终于，他推开了门。院中，桃花已经开了。那粉红的小花朵，很养眼。</p>

院中还是当年的模样，丝毫未变。唯一变了的，是桃花开的更美。</p>

王小十哭了。</p>

这时候，屋中有人声叹息。王小十顺着声音进到屋中，也止住了泪水。</p>

“大哥？”王小十不知还能否称呼他一声大哥。</p>

坐在屋中的人是朱元璋。“小十！”春时已过，朱元璋穿着很单薄。“没想到会是大哥吗？”</p>

王小十却是没想到。</p>

而朱元璋为他泡了一杯茶。“还愿意喝大哥一杯茶吗？”</p>

“好！”王小十已经不怕被他下毒了，所以当然敢喝。</p>

“好茶！”</p>

“的确是好茶。你可知道，这茶也只有在我招待重臣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今日大哥还是借了你的光啊！”</p>

“小十，还记得这地方吧？这是你在金陵城的第一个家。当时我就在想，我要让我身边的兄弟，都能住上这样的宅院，都衣食不愁。而后来，我们占据了整个淮西，乃至浙东、江西一代。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让我治下的百姓都过上这样的日子。”</p>

“大哥做到了。”</p>

朱元璋道：“我还没有。大哥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天下。天下间，还有许多人饿着肚子，甚至比我们当年还要不如。而想要让这些人都过上好日子，大哥便一日不能懈怠。”</p>

王小十开始懂了，开始懂得朱元璋的无奈，也开始懂了刘伯温的无奈。</p>

“奸相胡惟庸已死，朝政就已经清平了吗？这朝中内外，还不知有多少事情，在等着我去处理。”朱元璋竟向王小十诉起了苦，也不知是为何。</p>

王小十忍不住道：“大哥，今日我进城来，只为打听小羽他们母子的消息。”</p>

“也好。就让你知道，小羽如今还活着，而且我那侄子也很好，与当年的你很像，有那一股冲劲。”</p>

“真的？”</p>

“当然是真的。不过……”</p>

“不过什么？”</p>

“不过，你们未必就能见面。”朱元璋道：“或许，我可以允许你们见上一面。仅一面而已！”</p>

“这是什么意思？”王小十该懂这话中的意思才是，只不过他此刻的心已经乱了。</p>

“意思就是说，他们见过你之后，就要死！”</p>

“为……”王小十刚要开口问为什么，却转而想到，自己这这么问岂非是太傻了吗？还能是为什么？只不过因为朱元璋想这样而已！</p>

王小十这一刻的脑子转的很快。他猜到了原因。朱元璋未必就是想让小羽他们母子死，而是要让自己去死。因为自己知道了太多令朱元璋难堪的事情！</p>

关于方孝孺，关于纪纲，关于刘伯温的死，和胡惟庸案。这些朱元璋为了稳定朝局，而做的这些事情，王小十一一清楚。或许，就算没有马皇后的事情，朱元璋也不会放过自己！</p>

朱元璋想要让自己放弃生命，来换取小羽母子的平安，但他却不直言，而是要让王小十自己说出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