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铁索横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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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应该在深山古刹潜心修行。如今却身在朱元璋身边伴驾。”</p>

“皇命不可违抗！”</p>

蒙赤行道：“的确，皇命不可违抗。当年朱元璋也曾入佛门，只可惜却是见惯了佛门败类中的肮脏、卑劣一面，故而对你佛家之人并无好感。若你不进宫去当朱元璋的贴身护卫，朱元璋便会拆毁各地寺院，打压佛教吧！“</p>

这却也是事实。</p>

王小十只在一旁听着。他知道，两人看似是在互相戳穿对方的老底，但他们的交手已经巧妙的开始了。</p>

原本王小十不懂得这些，可今日听过了这两人的对话，王小十好有所悟。</p>

他们之间的对拼，不似寻常江湖人。蒙赤行与这老和尚，对于武学的理解已经到了另一个层面，他们所比拼的是心境，是对武学的理解。在单纯的招式上，他们已经无奈何对方，所以只有尽力找到对方心境上的破绽，才能打败对方。</p>

蒙赤行又道：“佛家之中，难免也落众生之相，有一二宵小之徒玷污了佛门清誉，也在所难免。而当年这份苦果，如今却落得了大师身上，的确是上苍的不公。”</p>

老和尚道：“身在空门是修行，身在宫门亦是修行，何必介怀。至于所谓的佛门败类，不过是佛性不足，终有一日会皈依正道，也无需贫僧带为承受苦果。前程所致，皆乃个人定数，纵然贫僧有心代为，却也无法。”</p>

蒙赤行道：“老和尚数十年苦修，心已不是凡心，人亦不是凡人，奈何不能替他人受累？莫非，是心中抱有功利之念？”</p>

“功亦是功，罪亦是罪，人亦是人，佛便是佛。未成佛，何渡人？”</p>

“好一个未成佛、何渡人！老和尚是人，人力岂与天抗衡？”蒙赤行道。</p>

“施主亦是人，虽不在佛门，却在道门。佛道一家，你我皆平等，山川灵秀，飞鸟猛禽，皆俱向善之心，还劝施主少些执念！”</p>

蒙赤行道：“若无执念，老和尚又何必身背锁链苦修？若非执念，我又何以赤足修行多年？一切执念源自对于道之追求。人心无不如此！”</p>

“好！”</p>

“好！”两人都称了一声好。</p>

而后，也不见这老和尚的动作，他身后的铁链却是飞舞了起来，就如海中的章鱼一般。只不过，他只有六根铁链。</p>

六根铁链张开，如一个花朵，亦如能够吞噬万物的黑洞，好似席卷向了蒙赤行，又向是有一种神力，将蒙赤行吸入其中。</p>

这都是王小十的感觉。在他的感知中，无论哪一个人的身上，都透露出一种自己所无法抗拒的力量。这两个人突然动起了手，王小十身涉其中，犹如在看神仙打架。这的确好看，的确刺激，可对他来说同样有生命的危险。</p>

但好在，有朱元璋的皇命，老和尚不会让王小十有事。而看蒙赤行这架势，今日也非是来取王小十性命的。</p>

却又见得，老和尚还是老和尚，身后的铁链晃动了一阵，又横在了江面上。而蒙赤行还是蒙赤行，仍旧坐在船上，不动分毫。就似他刚刚与王小十所说的，他就是一座山，他就是一条江，又岂是人力所能够搬动的？</p>

突然间，江心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波澜。那是老和尚的铁链拍击江面所至，似是要借助江心的浪头，将这小船整个掀翻。</p>

而蒙赤行犹自不动。船身颠簸了一阵，便如箭矢般飞驰，越过了浪头。</p>

刚刚还猛烈的江水，却是在顷刻间平息。</p>

刚刚蒙赤行是一座山，而现在他是一条江。纵然铁索横江，足以隔断大小船只，却割不断江水滔滔。</p>

突然，小船从当中撕裂，连同王小十在内，三人各自飞身出去，落在江面上。</p>

王小十脚下踏着大块的木板，人也无事。而蒙赤行脚下，木板几乎是一巴掌的大小，便已足够稳定身形。</p>

倒是这老和尚，身上的铁链沉重，却是借力反身回到了朱元璋的大船上。他那身破旧的僧袍都已被江水打湿，铁链上也都是水渍。</p>

老和尚一语不发，转身便入了船舱，就连朱元璋都未来得及问上一句，也不知刚刚那番交手究竟是如何。</p>

蒙赤行还在，可他的身形却在江面上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他的声音才顺着江水传来。“王小十，一年之后仍在此处，你我绝一生死！”他这是发出了挑战，为王小十下了战帖！</p>

王小十心里一阵发苦。“我招谁惹谁了？看蒙赤行这架势，怎么好像今夜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一样？”</p>

王小十的确是奇遇连连，武艺也大为长进。可他的长进再大，却也不如蒙赤行，也不如那老和尚，甚至连白不信都与自己在恍惚之间。怎么这蒙赤行不选旁人，偏偏要与自己决斗呢？</p>

而且他消失的很快，丝毫不给自己反驳的时间！</p>

直到江面平静，白不信才撑着破木板回来。</p>

“白将军……”王小十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桩事情未了。</p>

“别说了！刚刚的事情我都听见了，也都看到了！”白不信道：“王小十，你的确是与众不同。等到你们决战的那一天，我也会来看的。”</p>

“你发疯了吧？我怎么打的过蒙赤行呢？”王小十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