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江湖的规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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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江湖人是有烦恼的。又何止是江湖人，生而为人，便时刻伴随着烦恼。王小十很烦恼，因为他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p>

自那趟怀玉山之战后，王小十被免去了官职，甚至连一个兵丁都不是了。自那日起，他便没有领到过军饷。当然，他从前也没领过军饷，但家里的一切用度，柴米油盐都有供应。而今，朱元璋的火气未消，将王小十家里的一切供应停掉，要他自己去想办法。</p>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王小十这个瘦死的骆驼却连个毛驴儿都不如。细算下来，他自打到了这元末乱世起，就从未对钱发过愁。可这连续几个月来，他的确被愁坏了。</p>

起初，家里尚有存粮，可以支持一段时间。而后，存粮吃光了，王小十就想办法出去赚钱。但他除了一身功夫之外，其他一无是处，找工作也只能就此着手。</p>

他去给人家当护院，被人家认了出来。“王将军，小人可不敢用您为自己护院。”</p>

“我已经不是将军了！”</p>

“您别开玩笑了……”</p>

王小十只好离开。可一连问遍了金陵城，却也仍旧如此，当得是一分钱难倒了英雄汉。如果实在不行，他甚至都想要去偷、去抢。以他的身手，还会为了生计而发愁吗？</p>

可他不削为之。他已经猜出，这肯定是朱元璋搞的鬼，要借此让他知道世道艰难。如果自己真的走了下策，在金陵城中去偷、去抢，那就等于是向朱元璋低了头。</p>

低头并不丢人，可王小十却不愿意如此低头。朱元璋越是在背后动手脚，他就越是要与之比一比，看看究竟是朱元璋的手腕硬，还是自己的骨头更硬。</p>

幸得，王小十还是有些朋友的。刘伯温、李善长等人时不时会偷偷的接济他一下，却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以免触了朱元璋的眉头。</p>

就这样，恍惚间年节将近，王小十的家中已经开始靠着变卖东西过日子了。幸好，朱元璋还为他留了一线余地，若是连这处宅子都收了回去，他们一家可真就要露宿街头了。</p>

“小十，要不然你就去向大帅认个错吧。”小羽劝他。</p>

“还没到那一步。”王小十又出门去了。被逼到了如此份上，他已经不在乎去偷、去抢了。</p>

王小十就守在一处宅院外。看这户人家终日里宾客盈门，年节时下迎来送往，当算是富贵人家，自己何不就到这院中去“做上一票”，好度过眼下的危机。</p>

此刻尚在白日，王小十翻墙便跃入到了院中。见四下无人，便向着内院摸去。今日这宅院前宾客盈门，人众繁多，纵然被人发现他也不怕。</p>

“这户人家是做什么的？”王小十纳闷。他发现，这院子里进出的人很多，而且样貌、神色、表情各异。有些形如富商巨贾，而有些则像是江湖人，更有的一身杀伐之气，好似军中将领。总之零零总总不一而足，好似天下间千百种人都能在这里看到。</p>

如此，王小十越发的好奇。这种好奇占据了他的内心，甚至胜过他此时身处的饥寒窘迫。他不顾一切的想要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这处宅院的主人又是做什么的。</p>

在院子里游逛了很久，却也没有人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或许，是今日这宅院中来拜访的客人太多吧。这样也好，倒是为王小十提供了方便。</p>

眼瞧着天近午时，外面的人基本都进到了大厅之中。而王小十瞧着，进入到大厅去的人身上都带着名帖，进门前会有人查看，借以辨别身份。可王小十没有。他若想要混进去，就要先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p>

而后，他见大厅中出来了一人，样子很急，可能是要去茅厕的关系吧。而这人很怪，头戴着毡帽，围着围脖，整个人更是缩在了大衣里，连其是男是女都不容易分辨。如此，岂非正是下手的目标？王小十跟了上去。</p>

不大的功夫，这“怪人”回来了。他的毡帽压的更低，围脖捂的更紧。当然，他就是李代桃僵的王小十。</p>

在进入大厅之前，王小十取出那名帖在其眼前晃了晃，便跟着进了门。至于刚刚包裹严实的倒霉鬼，此刻正在外面睡大觉呢。希望不要冻坏了他。</p>

进了门，王小十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就只见到，这屋中人数众多，大概五、六十人的样子，将大厅都挤满了。而在这大厅中央，单有一副桌椅摆在那里。没有人，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视线。自然，王小十也忍不住跟着看了过去。</p>

“你怎么才回来？”旁边的人与王小十说话。而他不过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p>

一个人，一个过于封闭自己，连样貌都藏起来不肯视人，而其必然是个孤寂的人，不善与人交谈的人。王小十深信这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