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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小十哥……真疼啊……”但这孩子没有哭。“娘、娘……”也不知他是疼的叫“娘”,还是在告诉王小十要照顾自己的娘。</p>

“噗……”长枪被吕珍之子抽回,霍长卿的手自然抓不住,反倒是被长枪划出了血。可手掌上的伤即便再重,却也抵不过他胸口的伤势。黑漆漆的伤口血流如注,同时流走的还有这孩子的生机。</p>

“小十哥……”</p>

“小十哥在!”这孩子的手不断的抓,像是要摸清楚王小十在哪。他手上的血都摸在了王小十的身上,好像画了一副足够悲壮的画卷。</p>

这时候,可不是胸怀悲切的时候。吕珍之子虎视眈眈,长枪再一次刺了过来。王小十不知如何来了大力气,竟一把抓住了枪杆。吕珍之子用力抽出,王小十则是将枪杆夹在腋下,整条胳膊的力气去抢夺。而他的右手,刀锋顺着枪杆划过。若是吕珍之子再不弃枪,手掌都会被王小十的一刀削下。</p>

吕珍之子三番两次的用力,却仍旧无法将枪身夺下。这时的王小十不知哪里来了如此大的力气,竟连他这久经沙场的悍将也为之粲然。</p>

无奈,吕珍之子只得弃了长枪,转而抽出了腰间的宝刀劈砍王小十。</p>

王小十就像是着了魔怔一样,仍旧死死的攥着枪杆,竟不知闪躲,也不知抵挡吕珍的攻击。眼瞧着这一刀就要结果了王小十的性命,吕珍之子眼底爆发出的是强烈的杀戮欲望。</p>

这一刀砍下,王小十仍旧不知抵挡。他仍旧执念于那孩子的死,以及这杆杀人的“凶枪”。</p>

“小心!”脑后忽然传来一声提醒,不知道王小十究竟听见了没有。发出声音这人,手中长刀翻卷,拦在了吕珍之子身前。至少暂时之间,王小十脱离了凶险。</p>

若他能够抬头瞧上一眼,当大惊出声。这人不是旁人,却是蓝玉。在年前他曾见过的蓝玉,就在朱元璋帅府的酒宴上。</p>

蓝玉怎么会在这?王小十已来不及问了。总归,这是自己人,是自己和锦衣卫全体将士的救星。</p>

单是有蓝玉这些人相助,还不足以扭转战局。花云肉眼可见之处,大片火光之后,火焰的长龙蜿蜒。那是不知多少人,不知点了多少支火把,才形成的景象。</p>

“大家坚持一下,火雷一响,徐帅马上就到!”这个“马上”可能是一瞬间,或是一刻钟的时间,或是一个、半个的时辰。只怕连徐帅自己都说不好,他只要求一个“快”字。这至少,是给他们的一点希望。</p>

王小十不会追究这么多。不会去追究“马上”究竟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他只呆呆的抱着那孩子的尸体,抱着那杆杀人的枪。王小十这条命,是这孩子护下来的,他就要护住这孩子的身体。尽管这身体已经没了丁点的生机。</p>

终于,徐帅到啦。徐帅的大队人马到了。在人数上,徐帅的人马并不占据优势,却仍旧吓的吕珍七窍都冒了烟。他屡次都败在了徐达的手中,这就如同是一颗魔种,深深的埋在他的心底。在他与徐达交手,甚至是听到徐达的名字后,他都会平白弱了几分气势。</p>

“是徐达!放箭、准备迎敌……”他慌的话都乱了。</p>

不知怎么的,吕珍的视线被一处吸引。那里,吕珍之子正在力敌两人。其中一个就是花云,另外一个则是蓝玉。这二人合力战他,吕珍之子怎么敌的过?正好赶上徐达的大军攻击营寨,他一个慌了神,不注意被花云有机可乘,一刀砍在他的肩上。</p>

吕珍之子情急之下闪过半个身子,肩头只是被刀锋擦伤。而另一面,蓝玉的长枪也到了。这下子,吕珍之子没有刚刚的好运气了。长枪呼啸翻转,正刺在他的前心上。</p>

就如同刚刚,吕珍之子刺在霍长卿那孩子的胸前一样。只不过吕珍之子力大,比那孩子力大的多。长枪插在他的身上,蓝玉竟拔不出。索性,就让这长枪陪着他而眠,也恰如马革裹尸一般。</p>

或许是父子血脉相连,在儿子遇到危险的那一刻,吕珍心头像是有所感应,扭头瞧了过来。当看到花云的刀擦着儿子肩膀而过时,吕珍的心头颤了几颤,幸好不过是擦破了些皮。</p>

可当下一瞬间,看见长枪刺在儿子的胸前,吕珍以为自己眼花。他是多么希望是自己的眼花了?可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的残酷。或者,这乱世中就是如此的残酷。</p>

亲父子又如何,一军统帅又如何,还不是对至亲之人的生死而无可奈何?</p>

吕珍的一口老血喷出,身子也萎靡了下去。一瞬间,他像是老了许多岁,已不具昨日的雄心壮志。与儿子身死想必,强攻宜兴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好在,这个笑话就要结束了……</p>

“徐达……”吕珍又一次喷出一口血。其帅帐下的将官也顾忌不得他,各自带领着麾下兵将,从四方突围而去。“徐达!你要了我的命啊……”</p>

的确是要了命!非是这一家、一姓之命,而是无数死伤将士,和他们亲族老小的命。平民、贵胄,谁的命不是一条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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