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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一艘小船，上边支着船篷，江南一带称这种船为“乌篷船”。摆船的是两个人，一老、一少，像是一对父子。尽管是晴天，两人外面仍旧罩着蓑衣。</p>
“小十哥，价钱都已经谈好了。咱们上船吧！”一行三人也没带行李，只有方孝孺背着一个布包。</p>
王小十今天穿上了朱元璋为将领们定做的锦缎衣服，活脱脱就像一位富家的公子，正带着奴婢、仆人在四处游逛。</p>
顺江而下，不时会有高大的楼船自江心而过。每逢这时，撑船的一对父子都会离着大船远远的，免得被大船驶过的激流所影响。</p>
当晚，小船在镇店停靠。王小十大方，连两个船家住店的钱也付了，可老汉却仍旧要在船上过夜，只是让儿子去到镇里住宿。这一条船是船家的命，靠着这条船养活着一家人，万万不能有失。</p>
当晚，王小十正在睡梦中，就听得镇子里锣声四起，外面更是火光闪闪，人头攒动，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他本想着出去瞧瞧，却被客店掌柜告知要好生待在房里，免得有性命之威。</p>
屋外闹腾了整整一夜，王小十便是这样瞪大了眼睛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还不待王小十发问，方孝孺便来说道：“小十哥，都打听清楚了。是这一代的水匪打劫村镇，当地的地保已经组织青状把他们赶走了！”</p>
王小十一听，心里更是奇了。</p>
水匪纵横江湖，一般都是打劫一下过往船只，却怎么跑到岸上来了。虽说此处紧邻港汊，却也不至于如此啊！</p>
总归，王小十到元末后碰到的奇事也不止这一件，索性也就不去想他了。</p>
天亮后，王小十按时动身，准备到船上去补一觉。</p>
到了河岸，老汉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动身，看样子像是被昨夜水匪的阵仗给吓到了，不肯犯险。</p>
方孝孺道：“你们父子怕的什么？我家公子家财万贯，一条命比你们值得几百倍，他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最后，又是多付了一倍的船钱才算是商量着老头子出发。</p>
对于这样的升斗小民，王小十也不会多和他们计较。这一趟行下来，老汉怕是可以换一条新船了！</p>
正午时分，船至江心，就见迎面是黑压压的一片船影，向着自己这一方靠拢。老汉和儿子赶忙催动小船，向着岸边停靠。</p>
可对方数十条船，却像是盯住了他们一样，在江面上围堵过来。</p>
“公子，只怕是遇到水匪了！”老汉惊声道。</p>
“小十哥……”</p>
“先看看情况再说。”要真是水匪就好办了，只要给些钱财就是了。怕只怕其中有别的什么猫腻。</p>
船队围拢过来，王小十粗略估计了下，大概有六七十条那么多。不过其中大多数都与老汉的船一样，而且显得破旧不堪。</p>
船队围住了王小十等人的去路，却久久不见人出来搭话，王小十只好扯着脖子道：“哪位朋友出来一叙！”</p>
时间不大，其中一处船篷里俯身走出一条大汉。这人光着上身，手里提着一条关刀，整个人威武极了。王小十暗暗打量，觉得在朱元璋帐下，怕也只有常遇春的精壮能够与之相比。</p>
这人手中的关刀在船上一顿，船身都跟着颤了两颤。“老子是在江河上讨生活的，识相的留下钱财，老子留你一条命！”</p>
果然是江心的水匪，王小十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你是哪路的水匪，报个名号上来。”</p>
“老子名叫俞通海，威震江河谁人不知？”</p>
王小十低声问方孝孺。“你听过这俞通海的名字吗？”这人虽不是义军，可敢于在这长江上逞凶，也算是一号人物。</p>
“没听说过。”方孝孺道：“锦衣卫的兄弟们搜集了各地义军的信息，也探查过一些草寇的名头，却从未听说过这个俞通海。想着也就是个普通的水匪而已。”</p>
“那么昨夜带人袭击镇店的也是你喽！”王小十道。</p>
“他奶奶的，你这人知道的还不少。少废话，把银子交出来！”周围一条条渔船上，青状的汉子们手持刀枪、鱼叉，各个凝眉怒目瞧着王小十。别说，被这些人盯着，王小十也免不了有些心虚，只怕这些人拿过了钱之后，也会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p>
“不就是要钱嘛，我们给了就是！”王小十吩咐，方孝孺干脆将包袱都扔了过去。“这位朋友，我们可以走了吧！”</p>
“等等！”这大汉俞通海道：“看你这穿着也是个富裕人家出身，这么点钱就像换自己一条命，也太美的你了！”他手一指方孝孺。“派他回去报信，再拿五百两白银来，否则老子就要开杀戒了！”</p>
“小十哥！”方孝孺护在王小十身前。“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们是义……”</p>
方孝孺刚要提起义军的身份，却被王小十拦住。他想，这一群水匪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金银不惜做任何事。若是说了自己义军的身份，说不准还会提着自己人头去到朝廷领赏呢。</p>
“我家里是盐商，要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不伤到我们就好！”王小十趴在方孝孺耳边道：“你奔旱路先到集庆去，调锦衣卫的兄弟们来。”</p>
俞通海道：“这才对嘛！老子保证，只要十天之内见到银子，你们公子就能完完整整的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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