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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良不明白。</p>
她不明白这事明明自己占理,为何车上乘客们仿佛都站到了那个女人一边。</p>
甚至刚才好心劝说的前排大姐和声援自己的小伙子,都跟随别人一起对她举起了手机。</p>
车内无灯,可那一个个手机镜头却时不时反射出刺眼的光斑。</p>
都说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一种境界。</p>
可直到此时子良才懂得,如果她也能选择跟众人一样,她一定会这么做。</p>
可惜她已经不能了。</p>
因为她看到大家的头都转向了车厢的后部。</p>
后部过道的阴影中,仿佛有东西在动。</p>
一小团阴影脱离原本的位置,不停生长。</p>
先是变成了一个匍匐在地蓄势待发的小兽,接着双足站立成了人形。</p>
阴影如墨,这人形便也没有面目,只有双眼闪着银光,就像那些手机镜头。</p>
他越来越强壮、越来越高大,直至快碰到车顶才停止了生长。</p>
子良看着乘客脸上的复杂表情,突然明白了他就是泰格。</p>
泰格向子良走来,走得很慢,但步伐太大,只三四步便走到了面前。</p>
站着的女人赶紧让到一边。</p>
黑色的爪子捏向子良的脖颈,带起了一阵阴风。</p>
风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各不相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p>
“为什么不让座?为什么不让座?为什么不让座?”</p>
在利爪临身的瞬间,子良鼓起全身所有的力气,猛然往站着女人的方向一扑,堪堪躲过了爪子。</p>
踉跄撞开女人,冲到公交车的后门,拼命拍打着车门。</p>
“开门!”</p>
没有动静,车子仍在匀速行驶。</p>
泰格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再次走来。</p>
子良又冲到前门。</p>
可还没等走近,就发现司机一脸麻木地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同样举着一个手机。</p>
她绝望了,眼睁睁看着泰格逼近,耳朵里不断钻进“为什么不让座”的细碎声音。</p>
她咬了咬牙,飞速拿起挂在窗边的安全锤,敲碎了最近的一块车窗。</p>
跳了出去。</p>
窗外是绿化带,她在草地上翻滚了两圈撞上了一棵观赏灌木,停了下来。</p>
全身到处都是擦伤,火辣辣的疼。</p>
周围有脚步声,应该是有人看到了事故,正在赶过来。</p>
她支撑起上半身,不停喘着气。</p>
很快又成了不敢喘气……</p>
泰格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公交车。</p>
就在几米外,慢慢向她走来。</p>
不慌不忙。</p>
赶过来的几个人一脸麻木,对着她举起了手机。</p>
子良骇然起身,狂奔。</p>
高跟鞋早就不知掉到何处,纤细精致的裸足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布满了血口。</p>
这时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力能分给疼痛,只是埋头拼命地跑。</p>
她没有回头,可是她知道,泰格始终就在她的身后。</p>
因为她总是能隐约听到那些细碎的声音。</p>
“为什么不让座?”</p>
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全部举着手机……</p>
这样不知跑了多久。</p>
当她跑过一条马路时,突然一阵耀眼的强光射来,她在下意识遮脸时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p>
“他妈的,找死啊!”</p>
一辆公交车堪堪停在她身前,司机大声骂道。</p>
这粗鄙的骂声此时却像天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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