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一念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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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婆子一个人住，儿女们除了年关平常都不来。平常要是一来就准有事儿，不是孙女要买钢琴，就是车子坏了没钱修了，反正不把瞎婆子捡破烂换的几个钱都搜罗走了不算完。</p>

年关的时候倒是能来吃顿团圆饭，媳妇儿做饭，女儿洗碗，孙子孙女围在跟前转，算得上其乐融融。瞎婆子省吃俭用，一年的积蓄都用在了这一天，买几个好菜，弄几盒点心，再给孙子孙女包个大红包。</p>

虽然她知道，他们都惦记着她的房子，要是没有房子，或许过年也不回来了。但她还是开心，还是心甘情愿地每天出去捡破烂，攒了钱等着每年的这一天。</p>

瞎婆子也养过一只猫。儿女们都搬出去住以后，她就和猫相依为命。</p>

她天天捡破烂，出去的时候她的猫就在家里守家。这么多年了，家里垃圾遍地，却从来没闹过老鼠。</p>

瞎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很好。今天捡了几个瓶子，几斤纸板心里都清楚得很。有时候一晚上过去，地上会多出几个废瓶子来，瞎婆子就知道，那是猫叼来的。</p>

猫也不求吃好的，瞎婆子吃啥它就吃啥，弄点鱼汤菜汤饭里拌拌，它也吃得很香。</p>

猫老了，就不再到处跑，每天安安静静地躺着。</p>

前阵子她儿子突然回来了。平常九十月份的时候儿女们是从不上门的，因为那时候多半是瞎婆子最穷的时候，钱都给孙子孙女放暑假时候花了。就算有点余粮，那也要留着过年花。这时候儿子上门真是咄咄怪事。</p>

瞎婆子就问：“咋啦？是不是赌钱输了，媳妇不让进门啦？”她知道儿子好赌，跟她那个死去的老头子一个德性，管也管不好，骂也骂不回。</p>

儿子说：“不是。”</p>

瞎婆子就奇了：“那咋啦？”</p>

儿子问：“猫呢？”</p>

瞎婆子说：“猫烦你，你找它做甚？”</p>

儿子说：“你把猫呼来，叫我带走吧。”</p>

瞎婆子不乐意了：“你们都不当人子的，我就靠它做个伴儿，你再带走了，我怎么活？”</p>

儿子怏怏地走了。</p>

隔天女儿就来了。</p>

女儿说：“妈，猫呢？”</p>

瞎婆子觉得不对劲了，问：“你找猫做甚？”</p>

女儿说：“莉莉想养猫，就把你的猫抱去给她养吧。”</p>

莉莉是女儿的女儿，瞎婆子的外甥女。如果外甥女真喜欢，她倒是舍得的，但她知道莉莉不喜欢猫，每回过年来看见猫都嫌脏，躲得远远的。</p>

瞎婆子说：“这猫老了，走路都吃力了。你给莉莉去买个猫仔儿吧，花不了几个钱。”</p>

女儿也怏怏地走了。</p>

瞎婆子那时候还不知道杀猫令，她住的老小区里都是老人儿，消息比别的地方落后许多。后来小区里闹了起来，天天有人杀猫，天天有人哭。她亲眼见着聚在垃圾桶边的流浪猫一只接一只地被人用食物和网兜诱捕起来杀了，还用拍视频。</p>

老邻居劝她说把猫杀了吧，反正也快老死了，杀一只猫可以换一千块钱。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了才能换钱，这猫肉也不好吃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