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死亡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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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说话的时候肚皮一鼓一鼓的，胸口的两点沾了血的茹头化作了两只眼睛，肚脐眼张得大大的，变成了一张嘴，发自腹腔里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p>

马福庆知道那是自己的老婆，他想叫她不要过来，但他却说不出话来，也做不出什么动作。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旁边是他的弟弟，此刻还在看着他嘿嘿地笑。</p>

女人把手举起来，伸进自己的脖子，在里面掏啊掏啊，掏出一把带血的锯子，锯齿上还沾着许多碎肉。她血红的眼睛瞪得鼓鼓的，白花花的肚皮上那张嘴还在说：</p>

“还我的头来——”</p>

马福庆就眼看着无头的女人蹲下来用锯子割他的头。锋利的锯齿刮在他脖子的皮上，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p>

他已经死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撕心的疼痛。他想起那时候他亲手割她老婆尸体的头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还能感觉到这样的疼？</p>

锯子咯吱咯吱地响着，血汩汩地往外冒，在地上流了一大滩。马福全在旁边嘿嘿地笑，看见锯子切到了底，头掉了下来，就拍手叫起好来。</p>

马福庆确定自己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连头都掉了，可他还是能感觉到脖子处一丝丝凉风吹进自己的内脏。</p>

女人拎着他的头走了，而马福全则一把抱起他的尸体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p>

“喂，你们去哪儿？你们不能把我分开！”马福庆喊着，可他其实已经死了，什么也没喊出来。</p>

马福全跑到了一个废弃的鱼塘，把马福庆的尸体噗通丢进了长满水草的塘里。女人来到一颗大槐树底下，挖了个坑，把他的头埋了进去。</p>

马福庆等了很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口鼻中塞满了泥土，一条蚯蚓从他的腮边爬过，钻进了他的鼻子，又从耳朵里钻出去。他的大脑在长满蛆虫的同时，他的身体也正在远处的水草间肿胀腐烂。</p>

马福全和无头女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p>

已经腐烂的无头尸体顽强地从池塘里慢慢爬出来，手指扣进泥土里，一点一点地朝着头颅的方向爬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比一个世纪更长。他爬到了那颗老槐树边上，用手把土挖开，把已经腐烂的头挖出来，装到了自己的脖子上。</p>

蛆虫和蜈蚣在他脸上爬来爬去，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p>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p>

啊！</p>

新鲜空气的滋味真好！</p>

活着真好！</p>

然而，他刚刚以为自己重获了新生，并因此而喜悦，正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的时候，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突然走到他的面前。</p>

那人的颧骨突突着，脸颊上几乎没有肉，两个眼窝深陷在黑色的眼圈里，远远一看，像个鬼一样。</p>

“杨保国！”马福庆一眼就认出来。</p>

杨保国不说话，脸阴沉沉的，像雨前的天空。他的手里端着一个脸盆，脸盆里是满满一盆水。</p>

马福庆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刚想跑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四个穿着看守所号服的壮汉，一把将他按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