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割罂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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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追过境来的是你。”穆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上去并不怎么慌乱。</p>

青木在穆卡的对面坐下来，把美人放在膝上，对美人说：“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朵罂粟了。”</p>

美人瞪着眼睛看着穆卡：“青木耶耶，最后一朵，我可以看着你割吗？”</p>

“可以。”青木说。</p>

“呵呵，你们好像吃定我了。”穆卡还是那样斯文，就连掏枪的的样子都像个绅士。他手里的斯密斯维森500手枪很新，锃亮的枪漆就像跟喷上去的，还能闻到淡淡的枪油的味道。</p>

“吴索吞已经完蛋了。”青木说。</p>

“谢谢你帮我干掉吴索吞，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取代他。”穆卡笑着晃了晃黑洞洞的枪口，“你不应该把枪扔掉的。”</p>

“我进吴索吞的将军府前也没有带枪。”青木说。</p>

穆卡不屑地笑笑说：“我和吴索吞不一样。”</p>

“有什么不一样？”</p>

“吴索吞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的眼里只有枪、白粉和女人。他以为自己是土皇帝，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却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自律和足够开阔的眼界是不可能有大成就的。”</p>

“我跟他不一样。我从小发愤读书，我从南亚到欧洲，后来又去非洲和美洲。我在世界上最好的学校和最好的实验室呆过，如果我愿意，世界五百强里面的公司高管位置随便我挑。但那又算什么呢？我放弃了看似风光实则无聊的工作机会和资本世界的腐败生活，回到这里，我只想通过我的努力来改变这片贫穷、愚昧、落后的土地。”</p>

“我知道靠鸦片是不可能让这里获得长久的和平富裕的，但这里除了鸦片什么都没有。无能的政府帮不了我们，金三角的毒贩和海外的资本家们只看到罂粟花开带给他们的利润，因而无限剥削我们的剩余价值。”</p>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我们需要靠鸦片和海洛因来完成原始积累。当年的日不落帝国不是也对你们的国家发动过鸦片战争吗？哪个帝国不是依靠血腥和侵略才发展起来的呢？”</p>

“我不抽烟、不喝酒、不碰白粉。除了杜鹃，我也没碰过别的女人。我的餐桌上从来不超过三个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我要解放他们！终有一天，我们要把自己的旗帜插在我们的土地上，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站起来了！你们谁也别想再欺凌我们！”</p>

穆卡说着说着有点激动起来，尽管动作和声音依然优雅，眼角却溢出了热泪。</p>

“我很喜欢你们中国的一位诗人。他有一首诗，叫做《我爱这土地》。”</p>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p>

他朗诵起来，就像他当初在芒甸派出所里朗诵《虞美人》的时候那样，声音沉郁，气息悠长，好像他此刻正站在朗读者的舞台上一样。</p>

青木静静地等他念完诗，说：“你的理想值得敬佩，但是你的手段令人发指！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的毒品害得家破人亡的家庭？”</p>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没人逼着他们吸毒。优秀的人都是可以出淤泥而不染的。”</p>

“就像你一样吗？”青木冷笑道。</p>

穆卡自信地笑笑，不再说话。</p>

青木摇了摇头说：“那么那些女孩呢？就为了你那个什么狗屁理想，你拿她们当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送给吴索吞当礼物、卖到娼街去当妓女，这就是你所谓的伟大？”</p>

“伟大的事业总要有牺牲。她们的生命已经因此而有了价值，比那些在都市的纸醉金迷里腐烂的人要高贵得多！”穆卡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