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当科学成为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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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本就是放大想象力的文学，而能把科幻颠覆的创作，更能给人以强大的冲击。</p>

“你以为克苏鲁体系是什么？神话？”关理提出问句后并没有等待黑金回答，立刻接上下一句，“是的，它就是神话。”</p>

被解构的神话，被改写的宗教。</p>

所谓“神话”，即为人类对自然的敬畏与想象力的妥协。</p>

无法理解则为“神”。</p>

那科学是什么？</p>

科学是企图以凡人之力去理解上帝的思维。</p>

“认知、理解与现实的矛盾是克苏鲁永恒的主题——有一些信息的存在本身，对人类而言就是灾难。”</p>

看，“真理”，这是个多么美好的词！</p>

那就是人类存在于世的全部意义，不是吗？</p>

世界总在流浪，而我们都在路上。</p>

如此漫长的时光与繁盛的背景下，没有朝着真理前行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p>

是吗？</p>

黑金：“不是的……吧？”</p>

虽然感觉上关理说得也没错，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终极答案献出一切，怎么想都不会是唯一的价值所在。</p>

朝着这么伟大的目标前进当然是有意义的。</p>

但也不能就因此说其它的人生道路是毫无意义的。</p>

理想不代表一切，总要向现实妥协。</p>

“意义论”这种东西……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p>

很多事其实根本不必在乎意义。</p>

人生在世，活得开心就好了。</p>

神意：“但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终有一死的平凡者们——在宇宙尺度上确实毫无存在意义。”</p>

黑金：“那科学也不见得有意义，我们花费了数千年建立起的文明就是这种东西，谁知道‘真理’是真是假？说不定我们只是农场主饲养的一群火鸡。”</p>

神意：“你竟然还知道‘农场主假说’？”</p>

黑金：“别把画手想得跟文盲一样，我好歹也深入研究过古典文化与宗教艺术！科普书也看过那么多的！”</p>

神意：“谁让你的画风看起来就跟‘科幻’搭不上关系……”</p>

黑金：“所以为克苏鲁作画需要科幻感？因为它本为科幻？”</p>

神意：“以混沌的神话为底，将科幻的迷茫嵌入其中作为内核，应该给人以这样的感觉。”</p>

黑金：“不用你画，就可以随便说是吧？”</p>

你们这些奇葩的甲方，能不能给画师一点活路啊！</p>

神意：“我觉得你能懂啊。”</p>

黑金：“就算我能懂别人看不懂也没用啊！”</p>

神意：“管他们干什么？重要的知觉表达！”</p>

黑金：“……你们的要求真是清新脱俗。”</p>

就没见过这种完全放弃读者感官满脑子只剩自嗨的官方。</p>

但……科幻神话？</p>

关理甚至更进一步地给出了具体的意象聚合：“幽暗、巨物、密集，原初的恐惧，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被吸引。”</p>

画卷就在你眼前展开，史诗就在你眼前奔腾而过，丝毫不顾忌作为读者的你的感受。</p>

你试图去理解这故事。</p>

你又怎么能理解呢？</p>

那是神的故事，是仰望终生才得见一霎的光辉，看起来比一万道闪电横贯夜空还要耀眼。</p>

都说科学幻想是写作意义是教化，是映射未来。</p>

而神话的写作意义是什么？</p>

不为什么。</p>

它只是壮美而已。</p>

“让十架加农炮轰鸣，再将它们从空气和听觉中移除，只留下中间九个拥挤的沉默。随后，让这些都变成心跳，感受充满身体的神秘。在静止的中心，放上一条蛇蜕下的干燥的皮。”</p>

我们无法理解，我们不知道编造神话之人的想法。</p>

那些在自然伟力下颤抖的人类先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它们奉为神明？</p>

艺术的最大意义就在于没有意义。</p>

画面的完美表达就是什么都没有表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