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一 古代修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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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欢问出了一连串问题之后，也不等小飞回答，自己敏捷地翻身下床——下地的时候一个踉跄没站稳，因为他的意识重新和身体接驳，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这个问题不大。李欢稳住了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窗户边，朝外看去。</p>

墨西哥海湾的风景依然美丽如画。</p>

蓝天里有几朵白云，在慢悠悠地散步。今天的天气格外好，瓦蓝的天空，几团白云就象草地上的羊群缓慢地随风移动，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在蓝天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碧蓝色的大海，它庄严而宁静，海面光滑得像大理石一样。朝远处看，海天一色，浩瀚无垠的大海，震撼整个人的心灵，洁白的海鸥不时从海面悠然掠过，海水拍击沙石激起白白的浪花，漾起层层波涛。</p>

海面映着炽热的日光，白茫茫，银灿灿，像无边无际的锦缎，闪闪悠悠地颤动着。</p>

天空上的黑气没有了，没有了那黑气的笼罩之后，整个世界仿佛鲜活起来。也就是说，雨林事件顺利解决了，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破坏——不对，不是没有造成严重破坏，是连破坏都没造成一点。按照特拉尔泰库特利的实力，她只要稍微兴风作浪，现在墨西哥城怕是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了，哪里还有海面白帆点点，海鸥惬意飞翔的模样？</p>

“都完了？”李欢推开窗户，一股海风迎面而来，他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海风，深呼吸了一次，再呼气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黑色气息被吐出，这是在雨林外和特拉尔泰库特利对视的时候，依然还存留在他身体里的死气，这最后一口死气呼出，李欢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p>

“结束了，已经结束了。”小飞说道：“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p>

“太恐怖了，我回国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那边，找超多的超核元素晶体。”李欢又深呼吸了几口气，双手撑着窗台苦笑：“特拉尔泰库特利这种存在，就不是人能招惹的。以前我觉得我能仗着空间通道逃命，所以什么都不怕。现在想想看太天真了，特拉尔泰库特利好像已经能肉身打破虚空了。还好这次我没有用空间通道，如果我用了的话，她要是跟着我一起过来怎么办？我就是千古罪人了。”</p>

李欢说完，叹了口气：“我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真正的强者是无视一切的……好了，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酒店里？我怎么了？特拉尔泰库特利怎么了？”</p>

“特拉尔泰库特利是个不错的人类。”小飞先下了结论：“其实你想的太复杂了，我就是跟她达成了一个协议而已，人类帮助她寻找她的骸骨，她放弃对人类的报复。”</p>

“这么简单？”李欢一愣。</p>

“就这么简单，不然你以为呢？不过多亏了特拉尔泰库特利，她真的可以说的上一个道德无瑕的人。”小飞说道：“当时我接管了你的思维之后，知道跟她来硬的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我跟她好好地聊了一下。”</p>

小飞说的好好聊了一下，说的轻描淡写，可只有她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p>

特拉尔泰库特利是一个悲剧的政治牺牲品，她用几乎无暇的道德，换来了最悲惨的结果。她的身体被分成了多份送往全世界的尽头，要不是她聪明，自己那一缕残魂也保不住。经过了这么多磨难，又被黄泉卫士召唤出来当成了工具，她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特拉尔泰库特利就是一个道德无瑕的人，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暴怒，又被“李欢”打断了她的发泄之后，其实她已经平静不少了。</p>

特拉尔泰库特利不喜滥杀无辜，这是刻在了她灵魂深处的准则——别看她的形态这么恐怖，小飞告诉李欢，那不过就是她的神意显形。虽然特拉尔泰库特利信仰自然和生命，但在那个时代，是没有什么正常的神祗的，这是一个人从小的教育，是不可磨灭的。但正是她信仰了这个邪神，还已久能守住自己的心态，这才是难能可贵的。</p>

对于讲道理的人，就讲道理，所谓的道理，就是逻辑，而小飞正好是一个计算逻辑能力极端强大的AI。特拉尔泰库特利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她的遭遇，而李欢看到的历史上的一切，小飞也看到了，所以小飞笃定了特拉尔泰库特利是一个讲道理的人。</p>

她控制李欢的身体，在狂暴的精神力洪流里和特拉尔泰库特利对话。</p>

和她想的一样，特拉尔泰库特利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毁灭的人。相反，当她知道自己在一开始的暴怒中，杀掉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之后，她反而有一种愧疚感。这是在长久的为人处世中养成的习惯，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改变不了的，不然特拉尔泰库特利当年也不会以一个被歧视的修炼者的身份，来帮助阿兹特克人驱逐天花病毒了。在最开始的狂暴过去之后，在小飞逻辑清晰条理明白的道理下，特拉尔泰库特利渐渐地平静下来。</p>

接着，她进入了迷茫期——特别是在听到阿兹特克帝国灭亡之后。</p>

如果说特拉尔泰库特利生命里一直有什么执念的话，那就是被逼的阿兹特克帝国高层。他们用被逼的手段夺取了自己的生命，所以特拉尔泰库特利发誓要报复。而在听到，甚至看到小飞展示出来的各种投影，知道了残害自己的那个帝国，最终自食恶果，因为天花和西班牙征服者而毁灭之后，特拉尔泰库特利陷入了长长的迷茫。</p>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p>

在长达几百年的时间，特拉尔泰库特利一直在缓缓恢复，时时刻刻想的就是报复——不止是她，还有跟着她一起被处死那些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被流放的空间里，都被特拉尔泰库特利改造成了怪物，她的目标就是毁灭这个残暴而没有人性的帝国。但在听到阿兹特克帝国灭亡，最后一个皇室血脉甚至被普通人欺负的时候，特拉尔泰库特利觉得自己所等待的，所要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跟“李欢”对话的时候，她长达二十分钟悬浮在天空上不言不语，身上的精神力时不时的暴走，似乎十分焦虑。她想复仇，做一个毁灭者，但她的目标已经不见了——可自己被如此残暴地对待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么？</p>

特拉尔泰库特利在天空上沉默，小飞却发现，如果再这么下去，李欢的身体就撑不住了。特拉尔泰库特利太强大了，她强大到了就算站在她身边，被她注视着，李欢的身体也在不断的崩溃。李欢身体里的确是有纳米机器人，如果不是她如此强大的精神力，纳米机器人可以随时修复李欢的身体，但纳米机器人这么精密度的仪器哪里承受得住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干扰？所以李欢的身体在不断崩溃，纳米机器人却在罢工，小飞眼睁睁看着李欢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却毫无办法。</p>

最后，小飞冒险一试，既然特拉尔泰库特利的身体被分散了，阿兹特克帝国也灭亡了，那么如果她不想灭世的话，还不如先收了神通，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下，先找到她的骸骨再说。等找到了骸骨，让她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的整体之后，再来谈其他的事情。</p>

小飞这么说原本是想打岔的，因为李欢的身体状况那时候已经太糟糕了，可没想到特拉尔泰库特利一听之下还真的就平静了不少。的确，她要复仇的阿兹特克帝国已经把自己做死了，皇室过的比普通人还不如，已经没什么报仇的必要了。特拉尔泰库特利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修炼者，在经过了最初的狂暴和接下来的迷茫之后，她竟然真的考虑了小飞的要求。</p>

“所以，我告诉她，她的身体被分散在了世界的尽头，现在于其去跟已经把自己作死的，一个已经灭亡了几百年的帝国来硬的，还不如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先把自己的身体找到。”小飞说道：“我这么给她建议之后，她考虑了一阵之后，散掉了天空中的死气，变成了人类形态，这不，现在就住在了总统套房楼层……”</p>

说完，小飞还补充：“就在最大的那间房间。”</p>

“也就是说，你用嘴炮就把她骗过来了？的确是，特拉尔泰库特利也是个可怜人，别看他这么强大，也是被逼出来的。不过我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恐怕这么多特殊执法机构的人死都搞不明白这件事情是怎么结束的。这样也好，如果特拉尔泰库特利真的作乱，就算有消灭她的办法，我可能也下不去手，她的确太可怜了！嘿嘿，不过你的确是一个牛逼AI，竟然嘴炮降服了这么牛逼的敌人。”李欢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忽然笑容凝固了：“不对……我怎么感觉到……特拉尔泰库特利的精神力还在？等下，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特拉尔泰库特利来哪里了？”</p>

“就在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件最大最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小飞说道：“你刚刚说的话，她应该一个字不漏的听过去了。怎么？你感觉到她的精神力了？这段时间她可从来没有主动观察过别人，这是怎么回事……哦对了，也难怪，你答应帮着她找她的遗骨了，怪不得你一醒了她就盯着你。”</p>

“哦，这样……等下你说我答应了什么了？”李欢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答应找什么遗骨？我什么时候答应的？”</p>

“我帮你答应的，如果当时不答应她的这个要求，今天的结果可能就不是这样了。”小飞轻松地说道：“好了，你现在彻底恢复过来了，我就可以休息了。”</p>

“你等等！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什么你就可以休息了？”李欢赶紧喊道。</p>

“事情的经过我跟你说完了，接下来的发展怎么走，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短时间内不要再唤醒我了，我为了帮你，我的精神力实体已经快消耗光了。特拉尔泰库特利的精神力太强了，如果我不用我自己的实体护住你，你现在渣滓都不剩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核心运算程序没有受到损伤，只是实体没有了。”小飞说道这里有些悲哀：“所以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p>

“你的精神力实体没有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李欢大惊。</p>

小飞的精神力实体是李欢千辛万苦，一点一点凑回来的，其中有超核元素的成分，还有大量灵魂意识碎片。小飞实体化这个事情李欢一直都在等待，而且等待了很久时间，可没想到小飞竟然为了救自己，把自己的实体都给打散了。仔细想想也是，特拉尔泰库特利的精神力洪流有多可怕，更别提当在场只有李欢一个人站得住的时候，特拉尔泰库特利将所有关注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在自己失去意识，小飞接管自己的思维的时候，为了保护李欢的身体，小飞只能消耗自己的实体，现在的小飞，就连以前的十分一精神力强度都达不到。</p>

别说小飞了，就连李欢体内的意识海，好不容易红日初升，有了一座漂亮的小岛，经过这一次之后，整个意识海变得灰蒙蒙一片，那座小岛更好像是被飓风和海啸卷过一样，一片狼藉。也就是说，不止小飞，就连李欢的境界都倒退了不少。当然，虽然说底子还在，要修炼回来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可修为倒退，毕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p>

更别提小飞的精神力实体被消耗的事情了。李欢的修为倒是可以很快回来，只要狂吃，然后用各种灵草灵药怼就是了，再不行，徐家药糖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很大的规模，天天吃糖就对了——当然，这事儿李欢的家里人没一个知道的，特别是陈雪，难以想象她知道李欢出了这件事情之后，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不过只要给李欢时间，这一切还可以重来。</p>

但小飞就不一样了，她的精神力实体根本就不是修炼能解决的问题，她的精神力实体来自那些灵魂和意识的碎片，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些古代遗迹，凑巧积累了这么多灵魂和意识之外，哪里去找？不过还好，小飞并没有什么表示，她和李欢是一体的，李欢死掉了，她也就消亡了，所以她必须全力以赴拯救李欢，其实也是在拯救她自己。不过她的精神力实体要再回来，恐怕就不是时间的问题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来这么多古代遗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