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张鸦九与鸦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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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门，就见到一身棉衣仆装的丫鬟彩凤，就蹲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双手托着小脑袋瓜，一声也不吭。似乎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动静，彩凤慌乱的站起身来，转过身子，对这位俊美的年轻人施了个万福。</p>

孙骆涯朝她笑着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走出幽院。</p>

雪势渐小，天上的白雪零散而落，仿佛将要落尽一般。</p>

拜别了万老爷子，孙骆涯就拐出了院子，接着是离开自家府邸，在鹰山城中转悠了起来。鹰山城，顾名思义，是在角鹰山中的城池。实际上，鹰山城的围墙只有两堵，左右两边各一堵，然后一直围到正后方的那座石壁，形成一个“匚”字形，缺少的那一堵墙换做了一块无匾牌坊，实际上这堵墙只是从鹰山城移到了角鹰山半山腰的坛口处。</p>

角鹰山极高，地势险峻，要想从别的方向进入鹰山城很难，两边是悬崖，一面是石壁，唯有顺着山道一路上来，经过围墙高耸的半山腰坛口，才能进入江湖人趋之若鹜，却又万分忌惮的鹰山城。</p>

谁不知道鹰山城中有一座典藏无数的武功秘籍，而且这些秘籍都是当初那群不知死活的小辈，私下结盟一起攻打角鹰山时，不幸被俘，而为了给这些人赎命，他们的师叔师伯们把门派的秘籍做了抄录，这才与角鹰山达成了交易的共识，以秘籍换人命。</p>

不多时，孙骆涯便来到了一座铁匠铺子前。</p>

铁匠铺不是很大，铁匠就只有一位，那人是个年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大冬天的也只披挂一件牛皮围裙，黝黑的皮肤上，亦是布满了油亮的汗液。</p>

炉火旺盛，火势凶猛，将一根长形铁条炙烤的彤红亮丽。</p>

汉子一手执铁钳，夹在那根铁条的尾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炉火中的那根彤红铁条，两眼一眨都不眨，即便有豆大的汗珠挂在他的睫毛上，也不曾想着去擦拭，生怕错过了锻造铁条的最佳时机。</p>

突然，汉子手臂一动，炉火中的铁条被他用铁钳夹出炉火，放在了一旁石台上的一块锻造用的铁器上。</p>

“砰！”</p>

一声闷响，就见汉子抡起了一只方形铁锤，重重砸在了灼烧至彤红的铁条上，即刻间，便有火花从铁条上迸射出来。捶打仍在继续，就有火花不断溅射开来。</p>

铁器凿击声铿锵作响，一锤接一锤，极其有规律感。</p>

孙骆涯站在铺子外边，见到汉子那肌肉鼓胀的臂膀，不断上下挥动，竟看得有些出神。</p>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骆涯只见到那块铁条被汉子连续折叠捶打了三次，长方铁条比原先短了一半不止，甚至连方形的头部也在铁条折叠三次之后，逐渐趋于扁平，不过这还不止，那汉子又将铁条折叠了一层，原本就不长的铁条再次缩短，而厚度也在增加，可紧接着，那汉子挥舞起手中的铁锤也就变得更加的卖力，一块块虬结的肌肉鼓鼓荡荡，一串串艳丽的火花碎星宛若夜间星火极其耀眼。</p>

铿锵声不绝于耳，直到四层铁条被汉子捶打至扁平，将剑条的形状彻底捶锻出来，这才用铁钳夹住半成品浸入冰冷的水中。“哧啦”一声，便有大量白气不断从水盆中升腾起来，白气蒙蒙。</p>

见到如此，孙骆涯这才抬步走了过去，腰间的刀剑轻轻晃荡。</p>

精壮汉子见他到来，立即就放下手头的东西，两手在皮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道：“少主，你怎么来了？”</p>

孙骆涯笑着道：“我就过来瞧瞧，不打紧，你忙你的。”</p>

即便孙骆涯这么说了，可那汉子却没有急着去打铁，而是招了招手，请年轻人进屋子里坐坐。</p>

孙骆涯没有拒绝，在汉子的引领下进了铺子。</p>

铺子很简陋，连普通的桌子都见不着一张，茶壶是搁置在角落里的一块方形铁台上。</p>

屋子里没有桌子，也没有长条板凳，就在孙骆涯犹豫坐在哪时，那名汉子从帘子后边端来了一条竹椅给他。</p>

孙骆涯也不客气，坐在竹椅上，而那名汉子则是来到那块铁台前，倒了杯水过来，递给孙骆涯，后者笑着谢过，并接过茶杯，水是温的，可以隔着瓷杯感觉的到。</p>

他喝了口水，然后就见那名男子搬了块方形铁石当凳子坐上。男子正襟危坐，面向那位容颜俊美的年轻人，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比较老实。</p>

据孙骆涯所知，男子并不是魔教中人，不过他常年在鹰山城中打铁，做的铁器牢固坚实，而且价格也要比山下扬州城中要便宜许多。</p>

不仅是鹰山城住户跟他购买铁器，角鹰山魔教弟子所需的刀剑利器也都跟他购买，就连后山禁区里的那些贫穷百姓也都会跟这位铁匠买些菜刀，或是定做一些农用器具。</p>

这名老实汉子很好说话，所以在城里人缘也算不错，不过他一天到晚除了打铁就是打铁，也不太爱主动与人说话。当然了，对待某些人例外。</p>

汉子干笑了两声，身体微微前倾，道：“少主不要见怪，小的这里没有茶叶，所以都喝得是泉水。”</p>

孙骆涯喝完茶杯里略带甘甜的热水，摇摇头，道：“我和你一样，也不太喜欢喝茶，平时不是喝泉水就是喝酒。”</p>

汉子眼光一闪，立即起身走向了后堂。</p>

脏旧的帘子晃动间，汉子已经提着一坛子酒和两口瓷碗出来了。</p>

他揭开泥封，先倒了碗酒递给魔教的少主，然后也不忘给自己倒了一碗。</p>

孙骆涯看着瓷碗中的酒，楞了一下。</p>

酒面上浮腾着酒渣，颜色微绿，沫细如蚁。</p>

汉子尴尬地笑了笑道：“这绿蚁酒是今日刚酿造的，我赶上了头一批，也不知合不合少主的胃口。”</p>

孙骆涯举起碗，闭眼浅尝了一口，酒性很烈，比扬州城的土烧酒都还要烈上一点，还有这酒分明是未曾过滤的，所以喝进嘴中时，除了冰凉的酒水之外，还有一些细细的浮沫碎渣。</p>

“好酒！”他朝样子老实的汉子竖了个大拇指，笑夸道。</p>

汉子咧嘴一笑，赶紧道：“那少主多喝点，小的屋里还有一坛呢。”</p>

孙骆涯点点头，再喝一口。</p>

说实话，鹰山城的绿蚁与扬州城的土烧其实差不多。若要真让他选的话，他还是会选择土烧。绿蚁与土烧的酒劲烈性基本相同，但是土烧即便是在今天这种大冬日喝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绿蚁的话，浅尝两口的孙骆涯，还是觉着事先温一下会比较好。</p>

他记得自家那位大舅子，就是比较喜欢喝绿蚁的。而且最喜欢的就是在冬天的时候把绿蚁温起来喝。每当喝醉了，嘴里还犹唱两句前唐士子白乐天的诗词，是什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