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节 人人都有错、人人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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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皮岛的形势稳定下来之后，袁崇焕忽然意识到，毛文龙虽然不听话，却也是甚得皇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杀掉的。于是袁崇焕便赶紧给崇祯皇帝上了一道请罪的奏章，除了即将事情前后本末选着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介绍了一遍之后，便自请擅杀轻率之罪。</p>

毛文龙之死虽让崇祯皇帝震怒，可是考虑到袁崇焕是新官上任，若是因此就将袁崇焕罢官免职，未免会动摇军心；而且就算是狠心将袁崇焕拿下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p>

因此崇祯皇帝只能忍气吞声，勉强接受了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了的事实，暂不追究这件事情而已，而其实，在崇祯皇帝心中已给袁崇焕狠狠记下了一笔。</p>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人都有错、人人都没错”的情况，就是当事的崇祯皇帝、袁崇焕，乃至是被杀了的毛文龙本人，都未必能够理清这笔烂账，又更何况是旁人了。</p>

温体仁在崇祯末年这么许多内阁大臣之中，也算是头脑灵活、能力出众的了，可听了袁崇焕这么一番交代，再加上自己之前对这件事情的了解，却也被搞了个稀里糊涂、莫名其妙。</p>

沉吟了半晌，温体仁忽然想出了个鬼主意，舔着脸扭头对周延儒笑着说道：“周大人，你看毛文龙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定谳呢？”</p>

周延儒的精明不在温体仁以下，同温体仁对了一眼，便猜出了他的心思，心中暗哂道：“好你的温体仁，竟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送到了自己手上！”</p>

想明白了这点，周延儒又岂能轻易上当，扭头又对姬庆文说道：“姬爵爷，这件事情，你怎么看？”</p>

姬庆文心中暗骂了声“老狐狸”，却依旧面带笑容道：“别啊，两位大人。我不过是个旁听的，就是轮上八圈也轮不上我说话啊！大主意还是你们几位拿，我就听听，听听……”</p>

参与会审的大理寺卿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凑数的，还没听见有人问他，便赶紧说道：“几位大人自专就好，下官没有意见……没有意见……”</p>

像这样互相推诿扯皮的样子，袁崇焕是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就连决定自己生死这样的大事，也决定于这么几个庸碌无为、没有担当的官员身上。</p>

一时之间，袁崇焕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不堪回首的噩梦，梦里仿佛是被一群残忍无良却又优柔寡断的小鬼抓住，戏耍着、玩弄着，却又不肯痛痛快快取了自己的性命，非要钝刀拉肉地慢慢弄死自己。</p>

袁崇焕真的想从这个不堪的梦里警醒过来，努力摇动了一下身子，听见的却是手铐、脚镣被牵动时候发出的冷冰冰的金属撞击声音——终于将他拉回了现实：这场噩梦，是真实的。</p>

袁崇焕这么一动，却又引起了堂上坐着的温体仁的紧张，呵问道：“袁崇焕，你做什么？让你站着受审，已是本官格外开恩了，莫非是你站累了又想跪下了？好，本官成全你……”</p>

温体仁话音未落，姬庆文便打断道：“温大人何必如此？你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几位大人审问了半天，想必肚子也饿了吧？不如我们今天就审到这里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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