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朝歌/琉璃螭龙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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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石皆是花岗岩，石纹上布满鲜血。</p>

杨延庆每走一步，都能踩到腥秽的血污，而在过道两侧的牢笼之内，有许多被砍成了肉酱的异形生物以及无数死掉的锦衣卫！</p>

据锦衣卫北镇抚司侦缉署的汇报，昨夜戊时，狱中羁押犯人突发疫疾，每个死囚皆是面生黑气，变异成妖，血煞司锦衣卫以铁血手段镇压，在付出极重代价之后，才稳住了诏狱的局势。</p>

直下地狱的最底一层，杨延庆来到了一座仿佛地下宫殿一般的囚室前。</p>

杨延庆朝着大门一揖，正待说话。</p>

门内已经传出来了一把苍老的声音：“太子，进来吧。”</p>

铁门开启，门内几乎漆黑一片，只有一团明黄色的光芒如同雾气一般地从地面上升腾而起。</p>

地上放着的是一个小鼎，约莫暖手炉般大小。</p>

鼎由琉璃所制，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鼎身晶莹剔透、光彩夺目。鼎身上环绕盘旋着九条螭龙，形态各异。</p>

在明黄色光芒照射之下，只见一个白须白发，面容枯槁如同朽木一般的老者正仰望着小鼎放出的光华发怔。</p>

杨延庆缓步走入殿内，只见光华之中，有日月星辰，有洪水滔天，有蛟龙浮游于海上，有猛虎穿行于林间，而怒涛两岸，芸芸众生，嘶嚎挣扎，黑暗之中有百鬼夜行。</p>

“老师，您已经破解了琉璃螭龙鼎的天机了？”杨延庆惊问道。</p>

老者摇头叹道：“不！我的星宿术无法突破鼎内的魂力壁垒，光影内的这些画面是此鼎自己发出的，与我无关。”</p>

“老师，这些影像又是何意？”杨延庆问道。</p>

老者幽幽地道：“大旱三年，大涝三年，天象平安的三年间，黎民又遭战火涂炭。府县贪官到处有，诸煞各据一方。殺得血流漂杵，白骨如山，只有当真主出现时，才能人人归顺。大靖朝近十年内的境况，不正如画面中所示吗？”</p>

“值此天下大乱之际，魑魅魍魉，蛊惑人心，而天地正气与邪气相互颉颃，才令乾坤不至于永陷黑夜。”</p>

杨延庆听罢，却颓然叹息道：“老师，何谓正，何谓邪？我身处东宫将近三十年了，看过太多纷争，所谓正邪，不过是胜败而已。胜者正，败者邪，史官的笔，永远都握在胜利者的手里。”</p>

“延庆，你太过于执着了。你的父皇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杨延庆。</p>

杨延庆忽然很激动地道：“老师，父皇前日又分封出去一位皇子了，这位王爷领应州、寰州、朔州三个州郡的军政大权，拥兵自重是迟早的事。现如今诸候割据，已经国已不国了，父皇却依然一意孤行，他难道是嫌这天下还不够乱吗？！”</p>

老者眼中精芒闪动，沉声问道：“你意欲何为？”</p>

“我想取而代之！”杨延庆咬牙道。</p>

“不可！不可！！时机未至！！！”老者倏地站直了身子，他整个人一下子就象泰山一般昂然屹立着。</p>

他的身形极高极瘦，但骨架极大，黑袍曳地，走动时，就有如降临凡间的魔神一般。</p>

杨延庆被他的气势一震，连忙拱手致歉道：“是！老师，您请勿动气，刚才是延庆失态了，这些话，我也就是对老师才说而已。”</p>

老者冷然道：“你以为你的父皇真的是老糊涂了吗？他背后的实力，你了解多少？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我还在，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p>

杨延庆颓然道：“延庆明白老师的苦心。”</p>

老者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帝国之子，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道：“慎言、积粮、敛财、养兵！这八个字，你给我好好记住了。太子，只要沉得住气，龙兴之日，总会到来的。”</p>

“是，老师的教诲，延庆记住了。”</p>

“回你的东宫去吧，老夫要闭关一段时间，没有重要事，就不要来找我了。”</p>

杨延庆看了看这阴森森的地下宫殿，躬身一揖道：“老师，您还是跟我回东宫去居住吧，此处阴气太重，不利于修行。”</p>

老者缓缓闭上眼睛，道：“外面我住不习惯。我怕光！”</p>

杨延庆还待再劝，老者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杨延庆只能默默地退下。</p>

出了诏狱，杨延庆仰望黑沉沉的天际，喃喃地道：“明日又是一场暴风雨吗？”</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