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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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懂了。拜拜。”</p>

挂了电话，屠诗翻看笔记，心里有了成算。他先后问过吕仁和吴亮，“‘吃糖’对身体有什么坏处”。前者问这是哪里听回来的，该不会是打算变性吧；后者赶紧问是不是遇上想自杀的人了。呵呵，一个是脑子缺根筋，一个是重度职业病。</p>

“吃糖”算是一类群体黑话。“糖”代指某类药物，能抑制雄性激素，或是能提供雌-性激素，最终让男性的长相趋女性化，这类男性名为“药娘”。然而药物副作用也多，比如耐力下降、易疲劳、注意力不能长期集中，等等。</p>

屠诗曾从吴亮口中得知有药娘因为各种压力而自寻短见，然后对药娘群体略有了解，再因为缱绻阑珊是男性身体、女性心灵，所以试探性地问对方有否吃糖，结果对方的反应还真是。既然如此就好办了。屠诗调了闹钟，特意与对方错开时间上线，或者长时间在线；而缱绻阑珊则会因为药物的副作用，精力下滑，本命蛊定位的精度必定有所影响。此乃疲兵之计，倘若缱绻阑珊还是健康男性，或许还能与屠诗斗一下耐力。值得一提的是，这招并非柳大才子的安排（屠诗就此事守口如瓶），而是屠诗自己琢磨出来的。</p>

他太想活下去了。</p>

就算是利用对方弱点也好，他都在所不惜。</p>

他此刻再一次进城。进城风险巨大，但他不得不进，不是为了吃喝，而是为了买一把剑鞘。昨晚在破庙过夜，雏菊剑的剑鞘被老鼠精给啃烂了，这让他非常为难。他不是没想过使用其他碎片剑，但昨晚练剑的结果告诉他，他功夫还没到家，不是被“金葵”烫着，就是被“幽兰”冻着。</p>

火是不会觉得热的。</p>

冰是不会觉得冷的。</p>

想要驾驭住“金葵”，自己就先得化成烈火，身体内的真气都必须至刚至阳，否则一握住“金葵”就会被烫伤。“幽兰”刚好相反，要求使用者化身寒冰，体内真气必须至柔至阴，才不会被其冻伤。若能驾驭这两把碎片剑，使用者一身的真气都可得到淬炼，功力再上一层楼。</p>

然而屠诗无法驾驭，因为他没有学过对应的心法，没有对应的真气。他体内阴阳二气共存，纵使拼尽全力，也只能阴降阳升，无法做到纯阴或者纯阳。最适合他的始终还是性质最为纯朴的“雏菊”，必须配好剑鞘，方便取用。</p>

他戴着蒙面巾，走在街道上。人们投来惊疑的目光，但他巍然自若。在“蒙面巾”的作用下，他现在只是黄名，他可以是一个通缉犯，也可以是一个不愿被看到脸的人。走了一阵，他来到这座小城唯一的兵器铺，开口道：“我要一把剑。”</p>

老板便呈上一把剑。剑鞘以鲨皮制成，涂了一层红漆；以银线绣有灵云图案，剑标、吞口皆为猛兽形状；剑穗以五色绳串起两颗青碧色琉璃珠子，在暗处也能闪闪发光。此剑鞘端的装饰华美。老板再把剑抽出半截，剑光立时晃花人眼。屠诗心中冷笑：这剑的剑光散乱，做工并非上佳，其实就是拿来给公子哥儿装点门面的，估计剑鞘的成本还比剑贵。</p>

因屠诗蒙着脸，老板瞧不见屠诗表情，却从其眼神里发现端倪，问：“客人可是不中意？”</p>

“这剑太过张扬。”只要用过一次这把剑，下次就算蒙着脸，别人也会认出自己吧！</p>

于是老板又拿出几把剑，屠诗一</p>

一看过，遂选了其中一把，这时老板说：“客人是个行家啊！”</p>

“此话怎讲？”</p>

“这几把剑质量参差不齐，您一眼便相中最好的那柄。”</p>

屠诗没有回答，心中感叹：不愧是豫州。</p>

豫州位于九州中心，就像是被家人保护的小弟弟似的，也难怪牟亲王会被养出这等大胆，怕是被骄纵坏了。作为九州的地理枢纽，这儿混饭吃的人可真叫一个杂，当真是五湖四海的人都能见到。牟亲王与当今圣上、吉亲王一母同胞，其母（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与一位贵人（这位则是彻亲王和徐州那位已故亲王的娘）暗有嫌隙，所以牟亲王也看彻亲王与徐州不爽，竟然调动私军和徐州打了几次，搅得民不聊生，对外则说是练兵。御史台告了几次状，在外戚的施力下竟然都不了了之，也可从侧面看出国家法纪已同儿戏。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少林、武当、嵩山、峨眉等名门大派，武术风气乃九州第一，乡下老大爷说不定都是个练家子。因此，兵器铺的老板有眼力，也就不足为奇了。</p>

既如此，更要低调行事。</p>

屠诗付钱，离开铺子，这时他瞧见一个胖子来到铺子旁的酒垆。那胖子一边擦汗，一边对店家道：“酒钱怎么算？”</p>

“看您要哪种酒。俺们最好的酒当然是‘杜康酒’——”</p>

“不要最好的。最次的多少钱？”</p>

店家咳嗽一声，略有不悦：“您是外地来的？也不咋喝酒？您听过杜氏酒肆吗？那就是俺们祖师爷杜康开的！杜康酒，两个字，得劲！不喝杜康酒，您就等于没来过豫州！”</p>

“行行行，那我买十斤，得多少钱啊？”</p>

于是双方开始讨价还价。</p>

屠诗在一旁瞧得有趣。这当街买酒的胖子穿得寒酸，可长得又白又胖，十指嫩得根本不沾阳春水的那种，买个酒还扣扣搜搜的，一看就知道是有意遮掩身份的商人。这时胖子讲好了价，掏出锦囊，道：“这是定金，你把酒送到某某地方……”</p>

屠诗暗中运起【苍瞳】，看得清清楚楚，那锦囊上有着金家商会的徽记？他本来都要开步的，鬼使神差地躲到一边，悄咪咪地跟在商人后面。金家商会的人为何从外地来到此处？何以要乔装掩饰身份？商人既然不喝酒，这十斤酒又是买给谁的？</p>

左右无事，如果能打探到一些东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是值得的！</p>

胖子商人完全没有反侦察的意识，各处买好东西，最终来到城郊一间平平无奇的客栈。按理说这类客栈应该生意冷清，却不料外面有着数十匹骡马，又有些精壮汉子监守，瞧这阵势，怕不是整个客栈都被包了下来。只见胖子与为首的汉子打着招呼，趁着这机会，屠诗偷摸摸绕到客栈后面，仔细感觉气息后，发现只有一个微弱的气息，估计不是老人就是孩子，于是翻窗而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