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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升学前 当黄晨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哎呀甭提心里有多高兴、多激动、多自豪了。一下子觉得自己突然间长大了不老少,过往的小毛孩儿气的事儿不能再有了;那些极幼稚的伙伴也不应该再交往了。其实这不过是他一时的良好自我感觉、是很青涩很青涩的认知罢了,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明白这些想法的可笑。 他们在一届,学校里一共考上了五个,三名男生和两个女生。另外俩男生是本村东头儿的黄安与佟建;女生中一位也是本村的叫黄月,那一名是西边邻村代庄的曹菊。黄晨心急又兴奋,就先后走去黄安和佟建家,打听一下开学后知不知道要带些啥,还有如何去。由于历史原因虽然黄晨他们家所在的生产队是在村东部,但他家的房子却是盖在村西的,故而他对村东的很多情况不是很清楚。 村东有两个生产队,黄晨、黄安、黄月所属的二队,主要坐落在村部以东大街以南;佟建家是三队的集中分部在大队部以东主街以北的地方,也有几户是散落在二队地界的西南角这一带;而同时呢二队也有那么十几家交错在,三队的西北和正西方向,杂七杂八的有点儿乱糟糟的。这都是因为村里的大部分人是老亲旧眷的,关系套关系的,定居到此的先后顺序不一,自然解放后划分生产队时就会有参差。 黄晨费劲地找到那两家,让进屋一看顿时惊呆了。好嘛!人家这条件,那可真是不一般呀!不但有收音机并且是大个的那种;不光有“洋车儿”(自行车)而且多是二六型的。呀!呀!呀!瞧瞧堂屋的“条几”(细长的条案)上还一溜放着录音机、座钟和电视机哩。录音机是双卡四喇叭的;座钟是镶铜带报时的;电视虽是黑白的屏也不大,那也是当时农村里极贵重且稀罕的物件啊。黄晨两眼直直地,被领着在人家家里眼馋了一番。
脑子哄哄的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唯一知道的是人家二位早就学会了“洋车儿”(自行车),人家当然是骑车去上学的。临别时佟建还煞有介事地抹起袖子,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让着黄晨说:"咦,快到点儿了,有个好看的电视节目要开始了,要不你也搁这儿看会儿?“黄晨瞧他那不诚心的样儿,也只能装作无所谓地回道:”不了,我还有别的要紧事儿。“说完逃也似的赶紧离开了。(这里咱得交待一下,那时改革已露曙光,国家也已允许个人做生意。黄安他爸是头脑灵活的人,他先是倒腾了一阵小生意,后来又开小饭馆什么的,逐渐地便发了家;而佟建家的情况呢,是他父亲一直以来就当着大队干部,且兼着他们小队的头头儿,在三里五村的还是能把死蛤蟆说活的主儿。你想想那好处,会少捞喽?他家要是不流油谁家还能富呢?)至于那个女同学,黄晨为啥不去向她扫听呢?这是因为黄晨在女孩子面前害羞又腼腆得要命,继而还发展成对她们不屑的奇怪性格。 黄晨从东头儿回到家,一个人坐在阴凉处,心中五味杂陈、闷闷不乐地。很是为忠厚老实、一心为公的父亲,感觉很屈很不公平,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失落和愤恨。 太阳落山了,忙碌着各种事情的人们都归家了。主妇们准备晚饭,劳力们则把饭桌呀、乘凉的“软床儿”啊、睡觉的凉席啦都往平房上弄。再勤快些的“当家儿哩”(指男主人),会去井里现挑些井水回来,系到房顶上把比较烫的房面儿泼一泼,使它能激凉些。等水蒸发干了时,就可以把席铺在那儿,一家人散坐在上面,一边乘凉一边等着吃晚饭。晚饭在妈妈们灵巧的手里做好了,人手够多的人家,会把锅也端到平房上;有的会用一个搪瓷盆儿,把晚饭盛出来,这样会晾凉的快些。可免于在炎夏的傍晚,因吃一顿饭而弄得大汗淋漓的,饭后又是一身黏叽叽的。要是擦擦澡吧又累又费事、要是不擦吧又浑身刺挠的难受、要是下河涮涮吧,大晚上的弄不好再让“清水漂”(当地一种常见的有毒的水蛇)给咬了,那可就更不划算了。 饭后黄晨顺势就躺在了凉席上,双眼遥望着浩瀚的星空,心里憧憬着未来的中学生活,无限的幻想着,骄傲的笑挂上嘴角,渐渐地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离开学还有那么几天的时间,黄晨寻思着要把它们好好地利用起来,同大些的孩子相处相处,积累些交往的经验以利于即将开始的初中生涯。眼下毕竟还在夏天里,避暑的一个好法子,就是大半天都泡在河水里,既可清凉降温又能荡涤身上的汗气灰尘。 这一天午饭后他主动跟随,前邻吕意、左邻连伍所带领的一帮大孩子一起,去这一片儿,大人孩子都经常在那儿洗澡的坑里游泳。(因它离吕意家近,所以一到夏天,以他为头儿的这一帮子便霸占住,其他的小孩儿如果单独在此洗澡,他们就会想着法儿地欺负人家。要是有大人在时还好点儿,否则你就趁早离得远远地免得吃亏。)今儿个虽然黄晨早已主动示过好了,可是因以前的积怨仍没能逃得了厄运。一下水便被他们四下围了起来,先是浑身上下的攉水,到后来他们当中最坏的几个小子,抱着腿摁着头往水里澿黄晨。呛得黄晨喝了好几口水,眼泪哗哗的哇哇大哭。他一边奋力地挣脱他们,一边快速地爬上岸,穿上裤衩和坎儿(即背心),抹着泪跑回家去。 一进大门正好碰上要出门的三哥,见此情忙拉住晨的胳膊问:“哎,咋了?‘强势你了’(即欺负的意思)?”黄晨咧着嘴抽噎道:“还不是吕意那些赖种们。”他三哥一听边拉着他往外走,边气冲冲地说:“走,找他们龟孙去。”黄晨三哥平时“怼斥”(意收拾或修理)人惯了,那容得下别人“强势”他老弟儿?记得有一次是黄晨上四年级的时候,在学校被代庄的一个坏小子欺负了。那天放学后被他三哥“挤住”(拦住),拳打脚踢就是一顿胖揍,立马鼻青脸肿俩熊猫眼,打那儿以后呀这小子,见着黄晨总是老远的就躲着走。
今天三哥又是不容分说,拉着黄晨飞身赶回到坑边,衣服都不带脱的就跳下水去,同吕意“撕拽”(扭打)在了一起。很不妙,这次却没得好结果,一是他们人多、二是姓吕的块头比三哥大而且还壮,故而呢三哥没能占到便宜。三哥那也不傻一看形势不妙,蹭的一下跳上岸拽着黄晨可跑了。跑是跑了但余怒未消,于是在路过吕意家房后时,他三哥拾起一块石头,就砸到了吕家的堂屋顶上,只听哗哗啦啦,一下子烂了好几块儿小蓝瓦,然后气狠狠地骂道:“妈了个#!*恁娘!让你欺负老子。”后来一下雨他们家屋里就漏水,他们也弄不清是咋回事儿。 接下来黄晨只有去找,上届已考上乡中的李永。虽然他们已好久不在一块儿玩儿了,但是在有关上学方面的疑问,黄晨还是相信他不会拒绝回答的。果然李永是有问必答,并且还交授了一些,如何学好新知识的小心得。随后两三天,黄晨又在家长的授意下,到往届考上的陈学家和本家儿一个堂姐家,分别坐了坐熟络一下,以期到新学校后,能得到他(她)们的帮助和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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