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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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凌玥不问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p>

她记得分明，华珺曾说过，道士师父是一个不会算卦占卜，不会炼丹制符的假道士。当然，后面很多事实都能证明，这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p>

华大夫问过道士的名字，可每每提及这些，道士都会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华珺说他不记得了。</p>

针对这些，凌玥当然是不相信的。一个人倘若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记，那他还记会得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记得的?</p>

若当真有那样的人，怕也是活脱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对于外物变化和己身情感，一切都是没有感觉的。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激起他心中的半分波澜。</p>

可，道士师父是那样的人吗？答案当然是，不是。</p>

他夜夜观星，眉头一皱一展，这些都分明藏了一颗对国家大运时时关注，时时担忧的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p>

究竟是忘了，还是记得却不想说?如果是后一种，凌玥宁愿自己不知道。</p>

“我是平阳侯的女儿，家母是大长公主，陛下的亲姑母。”她特意避开了嫡庶长幼这样俗套的字眼，毕竟在师父这样的高人面前，还提起那些惹人生厌的东西干嘛？</p>

莫说是师父，就算是她自己，都很不喜欢这些虚名。</p>

“如此，玥儿原来是高门大户，倒是师父眼拙了。”话虽然说得戏谑，可是道士的眼中的神色并没有染上半分杂色。</p>

看来，超脱俗世的奇人，确实是对功名利禄不挂心上了。因此，凌玥便也没有说些什么客套的虚话。</p>

她的身份是事实，这本身便没有什么好回避的：“玥儿心内挂碍家中，这一路上也出了许多怪事，其内甚至还牵扯到了人命。”</p>

“人命?”道士闻言扯出了一个半带苦涩的笑容，这笑容背后却是满满的酸楚黯然。玥儿不过一个小姑娘，却也被权势扯了进去吗？</p>

凌玥颔首，把她在汝东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p>

“所以，当你听我说起紫薇垣，谈及京都中的变化时，心里更是惶恐不安?”直到此时，道士算是彻底明白了凌玥为何心绪的波动如此复杂。</p>

帝星所对应的人是她的表哥，社稷不稳，凌玥自然心中是难以言表。</p>

更有甚者，那便是那位蓼阳大长公主的刻意为之：“所以，如果我没猜错，自你之后，那位世子也应当被寻了个由头，离京了。”</p>

“哥哥。”凌玥眉头一皱，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p>

她有猜到八成是侯府，抑或情况更糟一些，是京都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其余更多，已是无暇顾及。</p>

哥哥，也离京了吗？她还记得，自己因为不能说明答应娘亲前来汝东这边的缘故，而致使哥哥和娘亲好不容易修补的关系又生出了一些裂痕。</p>

为此，她自然心里是羞愧难安。哥哥看向自己的眼神，凌玥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一阵阵地揪痛。</p>

但其余更多，她没有师父那样严谨的思路，竟是连这些都没有能够预料到。</p>

“那，能看到吗？”再有多惭愧后悔也没有用了，与其想些无法改变的东西，还不如直面问题才是。</p>

“哎！”似是一声轻叹由道士师父的口中传出。</p>

不过这下意识的叹气声极其低微，又被道士掩藏得很好。</p>

凌玥听到的瞬间抬头去望时，已是了无痕迹。就像是暗夜冬风掠过身侧而吹响的一些杂音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