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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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郊外的庄子, 演武场内，一群年轻的公子哥正聚在一起嬉闹。</p>

“若兰，你这阵子都在私底下偷偷练箭，这回可得让哥几个见识一下你的长进。”一个瘦长脸的年轻男子朝卫若兰似笑非笑道，正是理国公柳彪的孙子柳芳。</p>

跟在他身边的史纬连忙谄媚地附和道：“柳大哥说的是，我替你们去挂那葫芦。”说完, 他接过小厮手中已经装了鸽子的葫芦就要去挂在那柳树上。</p>

卫若兰只来得及喊道：“史纬……”</p>

柳芳摇了下扇子发出轻蔑的嗤笑声：“让他去吧, 不给他找点事做，他反倒左右不安。”</p>

史纬在小厮们的帮助下，爬上了扶梯，垫着脚尖把葫芦挂在一枝柳树梢上, 回头高兴地朝柳芳挥了挥手，身形随着他的动作一颤，底下的小厮们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劝道：“史大爷，先下来吧，您身子金贵，可别摔着了。您说您这不是抢了我们的饭碗吗？哪里用得着您亲自挂葫芦呢！”</p>

史纬两眼一斜，瞪了那说话的小厮一眼：“多嘴！主子的事还用你来说！”</p>

不过他到底没敢在树上逗留，顺着木梯下来，兴奋地回到场上，围在柳芳身边捧他的臭脚。</p>

被骂了的小厮在他转身后不屑地撇了下嘴，给他面子喊他一声大爷，还真摆谱了，这摆谱都摆到卫家来了。另一个小厮推了他一把，骂到：“蠢货，愣着做什么，快走，留在树下等着主子爷们把你当靶子射吗？”</p>

两人这才匆忙退下场。</p>

靶场边的卫若兰一脸苦笑：“柳大哥，你今天非得让我出丑吗？”</p>

“你今天是东道主，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可是你约了我们来射柳的！”柳芳咄咄逼人道。</p>

远处却有仆人领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年轻公子哥过来，正是那贾宝玉。</p>

卫若兰眼尖一下子看到了，朝柳芳笑道：“我的小客人到了，我不得不失陪了。等会，我问问看他箭术如何，让他下场给你射一箭。”说着，他也不等柳芳的反应，嘴角噙着笑意朝贾宝玉热情地迎过去。</p>

“宝玉，你怎得这会才来，我以为你要放我鸽子。”</p>

贾宝玉被他亲热的态度唬了一跳，心底又觉得卫若兰实在可亲，不免受宠若惊道：“陪家中长辈多玩了一会，不想耽误了一点时辰，让哥哥久等了，我给你赔罪。”</p>

卫若兰连忙扶了他的胳膊，笑容满面说：“你何必跟我客气，以前你年纪小，长辈不让你出门，我也没机会和你一起玩，如今你大了，正该多出来逛逛，也长长见识。”</p>

一旁的柳芳摇着扇子又凑过来，卫若兰心下郁闷道，这人真像粘在鞋底的糖浆，往地上蹭，往墙上磨，却怎么也撕撸不开，再加上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史纬，让人头疼的程度直线飙升。</p>

“哪来的小公子，生得比我新得的粉角儿还漂亮。”柳芳朝新来的贾宝玉嘿嘿一笑，卫若兰却看得一阵皱眉，暗暗扯了贾宝玉就要离开。</p>

史纬却在一旁愣头愣脑地大声道：“他是我姑祖母的孙子，是我家亲戚，”他又对贾宝玉嚷道，“宝哥儿，见了我怎么不请安？”</p>

贾宝玉无法，只得止住脚步对他作揖，喊了一声：“纬表哥安好。”</p>

柳芳饶有兴致地拍了拍手中的纸扇，抓了贾宝玉的手看，问道：“你能射箭吗？下场来一把，你表哥已经把葫芦挂好了。”他朝史纬抬了抬眉头。</p>

贾宝玉脸上迟疑了一下。</p>

贾宝玉是卫若兰请来的客人，卫若兰生怕柳芳再为难人，连忙笑道：“别忙，宝玉刚来，让他吃点茶果，我们待会再来射柳。”他带着贾宝玉往场边的阴凉处走去，那里早就搭好了遮凉棚，有人正聚在一起抹牌。</p>

柳芳轻笑：“这是怕了吗？”</p>

史纬得了示意，一个健步上前拉住了贾宝玉的胳膊：“表弟，给我一个面子，”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回不下场，可就得罪了柳公子。”</p>

贾宝玉抬眸望着柳芳，对方正得意地歪嘴邪笑，贾宝玉暗暗皱了下眉，他生性不喜欢长得不好看的人，这柳芳在他眼中就是个胡搅蛮缠的污浊之物，但他今天是来做客的，也不想让史纬为难，只好点头道：“我箭术不精，哥哥们等会莫要笑话我。”</p>

一旁的小厮见机连忙将弓箭拿了过来，贾宝玉一一拿起试手。卫若兰无奈，只得和柳芳二人让出了地方，只留贾宝玉在场上。</p>

正在准备射箭的当口，水溶带着冯紫英不紧不慢地登场了。卫若兰大喜过望，连忙迎上去：“溶大哥，冯大哥，你们怎么这会才来，弟弟我等得好苦。”</p>

冯紫英往场上一看，见着那柳芳便了然一笑，对卫若兰道：“那柳家的纨绔，是不是又来闹你了？”</p>

卫若兰一脸苦不堪言，眼神里写满了“这还用问吗？”</p>

水溶与冯紫英不禁都失笑起来。冯紫英大力拍了卫若兰的肩膀几下，豪迈地笑道：“等着，看你冯大哥去给你出口恶气。”</p>

史纬净了手，剥了几颗葡萄，宝贝似地献到柳芳跟前，一副孝子贤孙的讨好模样：“您吃葡萄，这葡萄可大颗可甜了，是卫家园子里的特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