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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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照晴雯十年后的样貌, 绣一幅观音送子图。这个要求中，绣观音送子图对晴雯来说不是件难事，她手头刚好就有一幅，石榴这会也用不上了，她可以拿来应付水溶。</p>

晴雯双眼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庞，这张脸难道长得和观音菩萨很像？鹅蛋脸、丹凤眼、杏口琼鼻, 五官精致, 她眨眨眼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明明看起来更像个狐狸精，而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晴雯又朝镜子做了个鬼脸, 这下好了，连狐狸精都不像了。晴雯得意地叉腰怪笑了几声。</p>

麝月从窗外路过，听到晴雯的笑声，暗忖, 晴雯又在作怪了。</p>

如今天越发热了，园子里的蔷薇花开得特别热闹, 红的、白的、粉的、黄的, 如层峦叠嶂般挂满了一整面墙, 同一种红色里还分浅红、浅粉、深桃色……一大清早，趁着日头还未上来, 麝月就进园子忙活了半天，这会提了满满一篮子蔷薇花回来。</p>

晴雯问她：“你摘这么多蔷薇做什么，要制蔷薇露吗？”</p>

麝月一愣, 倒说：“我没有制花露的方子，我采这花只是看它颜色鲜红，想捣烂了涂在指甲上。”</p>

“只用来染指甲，这花便用不完，”晴雯摸着下巴，眨眨眼睛，“把花分我一半吧，我拿去找林姐儿，她懂的东西多，说不准就会做那蔷薇花露。”</p>

“我这点便宜你也占，说你懒吧，连自己摘花都不愿。”麝月横了她一眼，点了几下她的额头。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却没停，捧了一把花放小箩里，剩下的连花带篮子都塞给了晴雯。</p>

晴雯笑眯眯地接过花篮：“姐姐别恼我，等我制了花露和你一起使。”</p>

“求着人的时候，你这嘴可甜了，姐姐姐姐的喊着，往日里怎么不见你叫我姐姐。你也是那惯会看人高低的，真是好的、坏的都是你一张嘴里说出来的。”麝月嘴上念叨着，嗔怪了晴雯几句。</p>

晴雯知道她的性子爱念叨，也不恼她，笑嘻嘻地捧着花篮去找林黛玉，心道，有一阵子没去看她了，这会刚好去她屋里耍一会。</p>

“好日子瞧不见你了，姑娘正在屋里看书呢，说是没了你这只鸟雀，屋里都静得让人待不住。可见你来了，我和雪雁都入不得姑娘的眼了。”紫鹃拉着晴雯笑道。</p>

晴雯只是笑嘻嘻地威胁了她一句：“你再取笑我，往后我就不来了。”</p>

“什么人来了？”屋里的人曼声问道。</p>

紫鹃嘴角噙了笑意，挽着晴雯的胳膊，亲热地走进去。</p>

“是晴雯来找姑娘，说是要制花露水呢？”紫鹃促狭一笑，“姑娘房里就有那西洋来的露水，她还巴巴送了鲜花过来，可不是个傻的！”</p>

“你们尽管笑吧，从前没有西洋的舶来品，难道那些唐代、宋朝的人都没用过花露水吗？我见识少，记性却不差，林姐儿分明就曾经说过，书上写着宋朝的人怎么制花露水的。”晴雯高声反驳道。</p>

“那个叫张世南的不就制过花露水，用那种什么东西来着？”晴雯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便拿眼睛看林黛玉。</p>

林黛玉斜斜倚靠在靠枕上，这会也直起身，对晴雯说道：“是用那锡甑蒸花，便可得花露。”</p>

晴雯得意地对紫鹃一笑：“看吧，我就说林姐儿肯定懂，也不枉我巴巴提了一篮子蔷薇花，平白被你取笑了。”</p>

锡甑是一种古代特制的蒸馏器，把香料和香花混在一起，密封在锡甑里，放热水中加热，便能做出那花露并香片。</p>

林黛玉轻蹙眉头，犹如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烟，态度温柔地解释道：“我在家时，偶尔制过花露水，也曾用过锡甑，只是那物件并没有带到府里来……”</p>

“难道没了那锡甑，便做不出蔷薇露吗？”晴雯顿时有几分失望。</p>

林黛玉眉目流转，宛若一汪春水，笑道：“姐姐，别着急，不能用锡甑蒸花，倒是可以试试用水浸泡的法子。”</p>

一群人正闲得打蚊子，正好有这一桩雅事可做，人人便都忙了起来。林黛玉反倒插不上手，只需在一旁指点一二，自然有丫鬟们都替她办好了。</p>

把那摘来的蔷薇花倒在一块干净的纱布上，挑出形状完好又香气浓郁的花朵，先用清水过一遍，仔细浆洗干净，稍微去除花瓣上的残水，修掉枝干和残叶，再放进一个木桶里拿水浸泡。</p>

紫鹃拿了块沾水的纱布盖在那木桶上，封住了敞口，这便暂时大功告成了。</p>

林黛玉嫣然一笑道：“先放着过一夜，明日我们再来煮这些花。”</p>

众人把屋子收拾干净，紫鹃让人送来了茶果摆上，招呼晴雯来吃。</p>

“紫鹃姐姐可不能害我，显得我故意来林姐儿这蹭吃蹭喝的，我可是个脸皮薄的人。”晴雯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