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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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岭尚不知道这种情绪源于季节涌动，只觉得心里有股呼之欲出的*在左冲右突，不得宣泄。其实他最初提出这要求，只是想让武独在考完试后，给他买一串糖葫芦。</p>

但渐渐地，他的心底充满了奇怪的遐想，及至会试那一天醒来时，一枚花瓣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的脸上。</p>

“起床了。”武独说。</p>

段岭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武独拉开门，唰一下满院桃花飞舞。</p>

段岭：“……”</p>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夜间全城桃花绽放，江州的春天来了。那景象比在上京之时更为真实震撼，段岭大叫起来，四处看看，家里的桃树一夜间全部开了花。</p>

早饭后两人出门去，街头巷尾，所有的花都开得缤纷灿烂，江州正街上全是花瓣，在春风里飞舞，炽日照下，光芒万丈。</p>

“挺漂亮。”武独骑着马，带着段岭，上次来江州乃是暮春时节，盛景已凋，此时忍不住也驻马多看了一会儿。</p>

“太美了。”段岭顿时沉浸在这美景之中，江州城熙熙攘攘，过了两条街，沿途开始戒严，考场定在成均阁后，再过去一条街就是内阁议事之地。</p>

段岭还想多看一会儿，武独却说：“走吧，好东西一直都在这里，总会等你的。”</p>

段岭侧头看武独，武独又摸摸他的头，两人递出名牌供黑甲军查验，验过后方放行。全江州的士族弟子都来了，车水马龙，挤在成均阁外的巷中。</p>

“咱们虽然没有他们气派。”武独笑道，“骑的却是先帝的坐骑。”</p>

段岭笑了起来，武独还想将段岭送入内，却被外头黑甲军侍卫挡住，说：“侍从不得随入。”</p>

“我去办点事，傍晚在外头等你。”武独说，“不必紧张，你能行。”</p>

“我……”段岭想和武独抱一下，自己却已经十六岁了。</p>

不再是当年被人送来，陪着进学堂的小小少年。</p>

“那我进去了。”段岭说。</p>

武独站在成均阁外，掏出笛子，站在春风里便吹了起来。</p>

喧哗巷中，逐渐静了下来，整条巷的人都看着武独吹笛，那一曲相见欢，仿佛吹开了春日之中满巷灿烂的桃花。</p>

“是武独！”有人小声说。</p>

熙攘巷内，不少人交头接耳，四大刺客声名远扬，昔年被西川不少少年仰慕，武独的身份更是传奇，有人说他是用毒高手，有人说他是害死先帝的叛徒，却没想到，竟会在会试当日，看见他送人入馆，更在这万众瞩目之中，吹起一曲相见欢。</p>

段岭静静地站着听完，眼中唯有春风里的这个人。</p>

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了武独，好奇地打量他，一曲毕，武独便转身离开，这次段岭没有追出去，他知道武独一定会回来的。</p>

“方才那位是武独大人？”</p>

段岭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黄坚，忙彼此打个招呼见礼，大家都是宰辅门生，先前未细谈，只是匆匆一面，这时再碰上，正好彼此熟络几句。</p>

黄坚不善言辞，上次见到他时只是简单地说了“好的”“幸会”，看样子十分沉稳，且貌不惊人，还有点黑，段岭猜测他满腹诗书，却有碍观瞻，不是牧磬喜欢亲近的类型。然而能得到牧旷达赏识，才华一定是有的。</p>

“走吧。”段岭与黄坚一起，边走边说去找位置，答道，“是武独。”</p>

“他是刺客？”黄坚也对英武侠客非常感兴趣，少年人总是喜欢任侠仗义的。</p>

“是的。”段岭笑道，“不过他脾气很好，从不胡乱杀人。”</p>

“听说陛下召他，让他进宫当太子少保。”黄坚说，“居然被他拒绝了，果真是我辈翘楚。”</p>

段岭心里猛地一突，瞬间想起昨日武独的表现，是这样吗？！难怪！</p>

段岭被这话扰了心神，心不在焉地与黄坚简单道别，进考场时仍在想这件事。武独拒绝太子少保之位，是为了自己吗？一定是的。</p>

曾经他以为见到李衍秋，便可设法恢复自己的身份，然而叔父的反应令他如同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无法前进，只能后退。</p>

段岭心中百味杂陈，直到考官进来发卷，为免作弊，应试学子一人一间。考官又让按手印，细细核对过。</p>

就在此时，外面又有笛声响起，却不是武独的笛声，是郎俊侠！</p>

“谁吹的笛子？”考官停下动作，疑惑道。</p>

段岭所在的一排考场内都听见了笛声。</p>

“相见欢。”考官说。</p>

“您听过？”段岭的心情反而非常地安静。</p>

“一眨眼，上梓之恨也有好些年了。”考官说，“未料今日听到两次这曲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