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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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天和把关越打来的电话挂了，朝财务长说“我这就回去了。”</p>

普罗“他正在公司门口。”</p>

这时候天和已不想再说话，朝财务长勉强点头，一阵风般走出会客室。</p>

关越正在公司门口回电话，一抬头，差点与天和撞了个正着。</p>

天和停下脚步，还是没躲过，两人便这么站着，对视了短短片刻。</p>

闻天和的眉眼，嘴唇一如多年前般他们初识之时，带着少不更事的天真，眼神清澄而闪亮，嘴角意味深长地勾了起来。</p>

关越的表情则短暂地露出了那竭力抑制，却不免乱了方寸的不安，眉毛不易察觉地抬了抬，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神态。</p>

”嗨。”天和知道关越不可能先开口打招呼，索性主动道“好久不见了。”</p>

关越侧身而过，走进公司，朝天和作了个动作，示意进去说。</p>

普罗“别走，天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镇定下来，我这里有帮助你平静的音乐”</p>

“有话好好说不要放巴赫”天和道“行，去，我去见他，没什么大不了的。”</p>

天和深吸一口气，本想说声过来看你一眼就走，但这些天里新闻铺天盖地，业界都知道他家的公司破产，关越绝不可能不知道，说了也没用。</p>

天和跟着关越进了办公室里，宽敞的ceo办公室里有两面巨大的玻璃落地墙，一张巨大的白色办公桌，三十七楼视野相当好，cbd繁华景色一览无余，空调开得很足。</p>

关越拿起遥控器按了下，落地墙开启遮光模式，阳光变得柔和起来。</p>

关越坐下，打开一面立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上的显示器，敲了两下键盘，透明显示器上开始滚动海量信息，关越把信息滚动速度调到合适陷在转椅里，两手手肘搁在扶手上，手指抵在性感的唇前，也不看天和，只认真地开始阅读。</p>

天和在办公桌对面的座位坐下，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空气净化器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就像无数落叶在这个午后拂来拂去。</p>

普罗“从现在开始听我的。”</p>

天和看着关越那熟悉的眉眼与表情，就像回到了数年前，剑桥图书馆里的那个夏天。</p>

普罗“不要说话，一句也别说。”</p>

关越眼角余光瞥见天和在看他，从桌畔拿出一个计时器，按了五分钟，放在桌上，扬眉，示意他还不开口</p>

普罗“直到这五分钟结束时，你再”</p>

天和突然道“能换首歌吗”</p>

普罗“不要攻击他的品味。”</p>

天和“我还以为你怀孕了，胎教之父贝多芬似乎和现在的气氛不太搭。”</p>

普罗“这并不好笑，天和。”</p>

关越把音乐关了，时间还有四分钟。</p>

普罗“如果我没有预测错，他的心情正在大幅度波动中，试下提一句他的表姐张秋”</p>

天和并不在意普罗的指导，说“都听说了吧，国庆前我会申请破产保护。”</p>

关越终于开口了，礼貌地说“听说了，有什么能帮你的”</p>

普罗“这是个馊主意，天和。”</p>

天和“公司员工都遣散了，如果你愿意注资的话，三年内我想我可以重新试下。”</p>

关越依旧没看天和，随口道“想把十四亿的亏损赚回来，买双色球更快。”</p>

普罗“本期双色球奖池里只有一亿四千万”</p>

天和“本期双色球奖池里只有一亿四千万。”</p>

普罗“这不是我想你说的话，现在开始，保持沉默。”</p>

关越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先中双色球，再去澳门，学习天岳，背水一战。”</p>

天和端详关越，说“你现在是不是不怎么爱说话了是真不想说，还是为了在下属面前增加你的神秘感，方便管理”</p>

普罗“”</p>

关越两手抵在一起的手指分开，作了个无意识的手势“话总有说累的时候，说了不如不说，三分钟。”</p>

“最近过得怎么样”天和想了想，又道“当上ceo，走上人生巅峰了，真是风水轮流转。我为我当年对你的无礼道歉”</p>

“事业上升期而已，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关越打断道“认识了个很温柔的女孩，刚见完父母，准备谈婚论嫁，看看照片么喏。”</p>

天和一瞥关越手机上的照片，皱眉道“这不是那个家里做巧克力生意的超模吗骗婚不好吧，都合伙人级别了，和男生结个婚又不会怎么样，你爸妈这么开明，家里也没什么压力。”</p>

关越收回手机，低头注视那照片“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喜欢女孩，她也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p>

天和笑道“我怎么就不记得了”</p>

“在泰晤士河上划船的那天。”关越说“复活节。”</p>

天和想起来了，说“你朝我表白的那天。”</p>

关越嗯了声，天和又道“那天你还说，我是你唯一有感觉的男生，今天是，这一辈子也是。”</p>

普罗“他生气了，天和，你会让他吼起来的。”</p>

关越言简意赅地答道“嗯。”</p>

天和想了想，又笑了起来，说“挺让我惊讶的。”</p>

关越“性取向这个问题，我自己一直很清楚，用欺骗的方式步入婚姻，对我又有什么好处”</p>

天和“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只是长相吗”</p>

关越“当然不，她热情爽朗，和你一样有礼貌，有教养，anner。哪怕公司破产了，连句脏话也不会说出口，云淡风轻的，喝完下午茶再处理的这种态度。”</p>

天和“”</p>

普罗“他还爱着你，天和，你如果还想请他帮忙，就不要再这样刺激他。”</p>

天和“那恭喜了，什么时候结婚”</p>

关越答道“还没求婚呢。其实正想找你，帮我策划个浪漫点的场面，在这点上，你比我懂女孩心思。”</p>

天和从兜里掏出那枚从旧物堆里翻出来的金戒指，说“这个给她吧，我相信她会喜欢，空了我帮你想想。”</p>

“你留着玩。”关越一瞥桌上那戒指，说“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再买新的。”</p>

“这不是你爷爷给你的么”天和又问。</p>

关越松了松手指，说“想换个钻石的，有推荐的品牌么”</p>

天和道“这样的女孩，应该见惯高级珠宝了，用钻戒或易拉罐的拉环求婚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我愿意帮你打听下。”</p>

“一言为定。”关越说“你母舅家和那些珠宝设计的大师们熟，暴发户想找他们，光砸钱也没用。我想约朋友吃个饭，连芬克的位置都订不到，还得排三个月的队。”</p>

“你早说。”天和道“打个电话的事，什么时候想去”</p>

关越道“去年的事，算了。”</p>

天和“芬克现在味道不行了，我给你推荐几家新的”说着抽了枝铅笔，拿了张便笺纸，认真地写给关越。</p>

关越只安静地看着天和。</p>

普罗“他在挖苦你，天和，你听不出来”</p>

天和摘下蓝牙耳机，放在桌上，看了眼计时器，剩二十秒。</p>

关越却把手一伸，按掉了计时器。</p>

“闻天和。”关越大手稍稍摊开，认真，严肃地看着他“我不能投你公司一分钱。”</p>

天和哭笑不得道“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能让你投钱来救我公司我自己都觉得救不起来。”</p>

关越道“不是玩笑不玩笑的问题，这不是私营公司，批你十四亿，签个字的事，很简单”</p>

天和“哟，连我欠多少都知道没少打听吧。”</p>

关越不理会天和的打岔，续道“保住你的公司，也没问题，只是你怎么实现盈利怎么兑现对我的承诺如果你是我，你会投”</p>

天和忽然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是你，我会投。”</p>

关越眉头皱了起来，不认识般地看着天和。</p>

“创造价值。”天和说“抹平亏损，我相信我可以，只是需要时间，别用绳子勒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公司变成现在这样，虽然有我的责任在里面，但这不是我的决策失误造成的。放弃人工智能方向，做其他类型的软件开发，盈利是迟早的事。”</p>

“只是，现在没有机会了。”天和起身，又说“说了也是白说。”</p>

关越目送天和起身，说“你对自己的评价总是这么不客观。无论是技术能力还是公关能力，你和你二哥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严重高估了自己的专业水平。”</p>

“啊，不。”天和说“跟公关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认为我想拿旧情打动你，求你救我一命只要愿意收购ee，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上门来，展示一下我的狼狈，让你开心开心。当一个牺牲自我，娱乐大家的joker，这才是善良人该做的。”</p>

关越“你的耳机。”</p>

天和接过，戴上“所以你期待已久的，喜闻乐见的这场对话，理应发生在今天。渺小如我，又有什么资格不让这场戏上演呢”</p>

天和走到门口，关越最后说“一把刀的刀锋，很难越过。所以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p>

普罗“出自毛姆刀锋。”</p>

天和“出自毛姆刀锋，后会有期。”</p>

“求婚的事别忘了。”关越在办公室里道。</p>

“记得一定给你个惊喜”天和在办公室外喊道，走出了青松资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