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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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极必反，一种非常玄学的哲学观。正与反，好与坏，云云，凡是自然界存在的种种现象，都能用它完美解释。</p>

所以，当陈天鸿找到曾盛极一时的贪狼卫，传至今时的后人时，感触极深。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沦落到畜牲不如的境地。</p>

人为？</p>

天谴？</p>

人为，是他人所为，还是自甘堕落？</p>

天谴，那么他们在最巅峰时期，做了什么让上天动怒的事，不得不接受天刑之罚？</p>

过去的几年时间，陈天鸿觉得自己放下了很多，平淡了很多。反正，先祖们的事，离自己太遥远。可是，随着部分贪狼卫后人的出现，他再也无法平静。</p>

首先是仇恨。仇恨支配着他，时刻提醒着他，要他牢记，唯有敌人流尽足够的血，才能洗刷无尽的耻辱。那些如畜牲般奴役贪狼卫后人的世家，或是直接或间接造成贪狼卫后人家破人亡的世家，他绝对一家也不会放过。不管他们是多么的强盛。</p>

心中的复仇怒火已被点燃，仅存的灵智已难支配正常的思维。</p>

势单力孤，又如何？</p>

粉身碎骨，又如何？</p>

实事上，对手们也不是痴傻呆之人，行动更是快了太多。就在陈天鸿带着旧部后人回到家的当天夜里，一支百余人的夜行人发起突袭，偷袭贪狼兵营。</p>

那一夜，空旷的练兵场上，陈天鸿手持开天魔剑，独自面对百余人的围攻。天亮后，练兵场早已成了血滩。站在早已凝固的血滩中，陈天鸿似乎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嗜血的妖兽，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p>

大清早，隆伯请了收尸人，将百余具尸体运往死人坑。又请人打扫擦洗刷兵场。</p>

陈天鸿一言不发，跟着收尸人，一直来到死人坑。他随地而坐，双眼盯着死人坑，看见饿的发疯的噬尸鼠穿梭于累累白骨之间，竟是有所触动。当新鲜的尸体被抛到死人坑里时，顿有更多的噬尸鼠出现，风卷残云般地抢食着尸肉。</p>

按理，至少会有人前来收尸。</p>

然而，直到黄昏时分，所有的尸体变成了白骨，亦没有人前来收尸。</p>

陈天鸿站起来，向河内走去。他的铠甲沾满了鲜血，脚上的狼头战靴仍然能踏出清晰的血色脚印。可他全然不顾，一直向前走去。</p>

血色夕阳下，那道孤影仿佛走在血海中，寻找着迷失的方向。血海中被踩出一波一波的血色涟漪，倒映天界，似是让夕阳静止。在那一圈圈的涟漪中，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那前进的方向出现了一头狼影。</p>

一头孤独的狼，行走在血界长河中。偶尔抬起落寞的头，向前方张望。是嗅探？是犹豫？让人无法分辨。</p>

天上完全变成了血色，天穹下泛起了越来越浓烈的血光。</p>

血光之灾象，死亡之征兆，皆随着孤狼的身影微微颤抖。</p>

天地灾变之际，一道佛光穿透血色光幕，缓缓照耀在了狼的身上。它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迷茫的循着佛光看去。它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亦仿佛欲挣脱若枷锁的佛光。</p>

* * *</p>

“杀人，真的能让你快乐？杀人，真能为过去的悲剧画上句号？杀人，真能改变将来的世界？如果不能，何不收手？”</p>

“我不以圣人之道约束自己！”</p>

“世间有‘真、善、美’，亦有‘假、恶、丑’。今日，你召唤出贪狼神魂的嗜血魔念，一旦开杀戒，世人只会记得你假恶丑的一面。而你本可做到真善美，造福苍生。”</p>

“我不以救世主要求自己！”</p>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念是造化，一念是恶业。你明知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做，明知自己不应纠缠于琐事，为何还放不下心中逐渐升起的魔念？为何不让你心中的那条孽龙平静于湖面下？”</p>

“我只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p>

“没想到，你这么快便集齐了‘九五真诀’的九大法诀。随着你对总诀‘文曲星诀’的参悟，以奇快的速度参悟融合着九五真诀，已炼成第一重。只不过，九五真诀的九大法诀，之间本身会有极大的影响与反制效应。每修成一重，便是一劫。而此真诀需经九九八十一之地劫，历五重重立阴阳五行之天劫，方可修成正果。”</p>

“没人能活那么久！”</p>

“佛祖曾目睹一场魔念之浩劫，却无力阻拦。大劫之后，悲愤之余，悟出了‘般若心经’，望有朝一日能传于有缘人。如今，有缘人已出现，此经亦该是面世的时候了。”</p>

天灯神僧的话音未落，玉壁上突显极盛佛光。他与陈天鸿盘膝打坐于玉壁前，所坐蒲团悄然旋转，让二人面向玉壁。须臾，玉壁上出现了一行行印记字迹。</p>

三百三十三个字，竖着排列，没有任何句点。每一个字似是含着无边的佛法之力，令过目者的灵魂遭遇一次洗涤。当看完最后一个字时，纵使不用心去记，亦仿佛刻在了灵魂深处。当随着出现的字一个个消失时，那面玉壁碎了，化作点点佛光，飘荡到天灯与陈天鸿的身上。</p>

最后，那面玉壁的地方变成一块黑板。仿佛是镶嵌在大地上的一个黑`洞入口，可吸走世间的一切假恶丑。</p>

“你终究是有佛门之缘。所以，老衲有义务帮助你。说吧，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扼住你的杀念？”</p>

“帮我渡过大运河！”</p>

“把手伸向佛祖舍利，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p>

陈天鸿识不得眼前这块黑板的来历，只是将手伸向黑板，未料，手一直伸了进去。当手拿出来时，掌心已多了三滴水珠。水珠，与普通的雨滴没有任何区别，唯有中心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正在起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