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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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雷奥的语气不容辩驳，他仍在思索着，神情凝重到了极点，局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唯一的援军被人伏击而这无疑使得埃尔平再次成为了一座孤城。</p>

将这话收入耳底罗尔夫点点头，他同意雷奥的看法。示弱人们知道这事后恐怕都已经商量好了如何刮分自己那一份蛋糕了吧！再加上此刻因为雷奥而人心浮动，城堡内气氛陡然云谲波诡的局势，这沉重的压力全数压在米贾维奇的身上，时时刻刻地困扰着他。</p>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p>

碧蓝苍穹下的波罗的海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平静，但又有几人能察觉到这平静下那看不见的风险呢？</p>

眼见自家大人一手扶在瞭望台的城垛上陷入了沉思，卡利斯勒不禁连呼吸都轻了许多，看向周围充满了戒备。他清楚米贾维奇大人此刻心中一定正在进行着无比复杂的权衡与斗争，其实从某些亲信被煽动的那刻，这件事已经不再单单只是牵扯到惩戒雷奥那么简单了，更是事关米贾维奇自己的威信！</p>

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看出自己对雷奥的看中，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代表了米贾维奇本人的意志呢？可饶是如此，武士们依旧在不断议论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堂而皇之的密谋，这是多少年没有出地呐喊着用血肉之躯将来自诺夫哥罗德公国的侵略者死死挡在通往内堡的门楼外，刀剑碰撞地铮铮之音与粗鲁的咒骂交织纠缠，狭窄的通道上诺夫哥罗德人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沉重代价。</p>

托里斯家族的战士已是嘶声力竭，小声啜泣之声逐渐消失，喊杀咆哮之音却从未间断。</p>

处在第一排的军士在战斗中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他们几乎是被同袍推着硬生生撞上敌人的刀尖，旁观者甚至能够清晰看到随着一声闷响，当长刀刺入其胸膛时，军士所表现出的悲壮。残酷的一幕震撼着所有人，沦为鱼肉的人们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就连雷奥也是被摄去了心神。</p>

在这一场骇人听闻的杀戮到来之前，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印象一直都是荣耀，骑士，信仰。</p>

可现在，他脑海中先前曾固有一切都被毫不留情的现实所冲破了，贵族与骑士都背弃了自己的荣耀，一个躲在坚固的内堡中，一个则是对于敌人退避三舍，完全没有一丝想要为荣誉而战的意味......至于信仰...将额头死死顶在地上，微微侧过头望着周遭正不断哭泣，小声颂着祈祷词的平民们，他打心底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p>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吗？</p>

和自己想象的没有半点一样，一念及此，雷奥的心绪越发沉重，眼下从刀刃与杀伐的冲击着逐渐缓过神来，他已经并不看好这位子爵大人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战斗并且拯救他的子民们了，那么自己呢？</p>

自己就要这样任人宰割吗？</p>

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着整个托里斯家族城堡，直冲天际的狼烟滚滚而上，地位崇高的子爵却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中，料想中的援军即便在发现狼烟的第一时间马不停蹄赶来至少也还要两个小时，这段真空期足够让诺夫哥罗德人为非作歹了。</p>

瞭望塔上的箭手早已损失殆尽，只剩下寥寥几名哨兵躲在城垛中瑟瑟发抖，丝毫不顾如此懦弱的行为将在事后迎来怎样严酷的惩处。</p>

里维.托里斯当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群薪饷仅为工匠等技术劳工的五分之一，和农工没什么两样的放哨者身上。</p>

眼见戍卫部队败势尽显，诺夫哥罗德人步步紧逼，年轻的贵族愈发焦虑。情妇的呜咽让他心烦意乱，里维.托里斯不敢去赌城破后诺夫哥罗德人会不会遵从贵族尊则进行占领，这是一次艰难的抉择。</p>

荣耀与存活，这个本已是毋庸置疑的话题此刻却出奇的沉重。</p>

老管家的恳求恰到好处，如同魔鬼般的呓语悄然浮现在内心正处交战中的领主身后。</p>

他是托里斯家族辉煌的见证者，他不是最年长的但一定最是博学的，他知道怎么安排花匠整理草坪和花滘</p>

这的确不是波美拉尼亚人能？</p>

他们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这支无名商队的与众不同，可那又怎样呢？冰天雪地的残酷自然环境带给罗斯人的除了强壮体魄之外便是堪称狂热的战斗意志，这令指挥官又爱又恨的一点此刻完全呈现在了卡利斯勒的眼前。随着一名罗斯族少年率先的一跃而起，被惊起的鸟兽四散奔离，声势好是不小！</p>

见到这一幕卡利斯勒知道一切都晚了，眼下的局势已是无法善了！</p>

好在身为米贾维奇左膀右臂的他也是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人物，嗅觉极为敏锐，变故下立刻做出决断，既然已经被发现又不能对于这些少年弃之不管，那么必须不顾一切代价吃下这支来历不明的商队才行，否则势必损失惨重不说，还将后患无穷。</p>

当机立断，卡利斯勒身旁的一名武士在其吩咐下将一发响箭射入空中，接着便在前者的带领下从四周向着商队合围而去。老辣的武士们拨开丛林如同潜在湖水之中蠢蠢欲动的史前巨鳄一般，速度极快地朝着猎物扑去，只是这一次这群巨鳄注定将碰得头破血流！</p>

果不其然，正如卡利斯勒所料，当鸟兽做散的一幕突然出现时，戒备森严的无名商队迅速做出了反应，处在最前方的十余名护卫在反手拔出长剑的同时没有丝毫急着出击迎敌的意思，反倒是聚集在了一起向后退去牢牢护在了商队前方，并且还从沉重的货箱里抽出了数面质地不凡的盾牌！</p>

与此同时处在最后方的护卫也是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应对。</p>

砰！</p>

随着一支长矛穿透空气狠狠插在了盾牌上，战斗的大幕就此拉开。</p>

略显稚嫩的怒吼声接二连三从小道两侧响起，各族少年们心中最后的紧张情绪在长矛被那名罗斯族少年掷出的瞬间泯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豪气，不得不说拥有狂热战斗意志的罗斯人的确能够用自己的方式给团队士气带来质的提升，哪怕他自己未有此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