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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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信银行的邵经理死了，被水晶灯砸死了。</p>

白苏起看完这则新闻，内心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银行的经理，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要置他于死地？”想起不久前见邵经理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还是在与顾廷风第二次吃饭时路上碰见的，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没了，白苏起内心生出一股寒意。</p>

自从他上次出狱以后，他越发感到了津城的混乱，虽然住在英租界，相对比较安全。平常除了去公司和工厂，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是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哪天也会横尸街头，他想都不敢想。</p>

他一个人在时，他什么不怕。如今有了嘉淳，他要为嘉淳考虑的多一点。</p>

按下房内的电铃，通知让小南来上来一趟。</p>

白苏起站在曳地窗帘前，两手插在口袋里，背着身影，“易先生最近有消息了吗？”</p>

“暂时没有。”小南低头答道，“大爷，您真的要卖工厂吗？”</p>

白苏起一旦做出决定，是很难再改的，但是小南依然不明白工厂运营地好好的，为什么要卖掉呢？他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p>

白苏起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说：“小南，我明白你的意思。工厂是赚钱的机器，但是如今时局动荡，保不准哪天打起仗来，要是命都丢了，留这些工厂做甚么？工厂没了，我还可以待在租界里做寓公，总不至于饿死。嘉淳那么小，我怎么不得多为他考虑考虑。”</p>

小南不懂为什么明摆着赚钱的工厂不要，非要卖给别人，他只觉得少爷的胆子没有刚回国时那么大了，如今还怕起事来，那个激昂的奋斗青年不见了，如今像个只知看报纸、家里蹲的老太爷。</p>

心里暗说少爷怕事，事还真就来了。</p>

白苏起坐在公司办公桌后的大沙发椅上，“为什么货品会被扣押？”白苏起立起身，绕过桌沿，走到茶几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钱没打点好么？”</p>

小南也摸不清头脑：“每回给的钱一分都不少，这会不知怎么的，海关硬是把货扣下来不让出货，怀疑里面装了鸦片。”</p>

白苏起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气，“这不是分明摆着私吞货品么！”</p>

小南试探性地说道：“不如…找顾少爷看看？”小南见白苏起并未开口，于是转而劝道，“若是货品不多也就算了，但是足足五十来箱，十几万的货就这样没了，合作伙伴那里也不好交代。”</p>

小南知晓白苏起自尊心强，不肯向人低声下气地求情，每次遇见类似的事情都是用钱将人打发了，可是这次并不管用了，小南心里也是发急。</p>

白苏起挥了挥手，示意小南退下。小南识趣的退出房门，既然少爷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说明他的劝说还是有一半的希望。</p>

如果拿钱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是跟钱无关，而是跟事情有关了。十几万的货白白放弃掉，白苏起怎么可能不心痛？他确实不想找顾廷风出面，虽然以前接触他确实是为了套关系，如今变成了朋友，哪能对待公事似的多给几个钱就能扯平呢？</p>

白苏起不曾欠过人什么。以前欠二姐的一份养育之情，他把二姐的儿子过继给了自己。上一次顾廷风把他从牢狱里救出来，这笔帐还记在心里。如今又要去找他为自己解决生意上的问题，白苏起突然感到自己的无能。他是个只会用钱解决问题的人。若是欠得多了，他又该用什么来还呢。</p>

“今天怎么想请我吃饭了？”顾廷风狐疑地看着他，咧嘴傻笑：“不会是你过生日吧？！”</p>

“我的生日早过了，等明年。”</p>

冬天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人身上，人都是暖暖的。</p>

顾廷风看着对面的白苏起，阳光映照在他的半边脸上，皮肤像是透明的。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那白苏起大概是泉水做的，看着清冷，尝起来有点甜，太阳一照，还有种温泉的感觉，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热气，情不自禁的想让人靠近。</p>

“尝起来有点甜？”怎么会想到这句话，白苏起又不是吃的东西，自己何曾尝过他的味道。想到这里，顾廷风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p>

“我今天有事请你帮忙。”白苏起艰难的开了口。</p>

顾廷风一派“等你开口说”的表情。</p>

“公司的几十箱货被海关扣押了，给钱也疏通不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白苏起并无倾诉的语气，反而平淡地像一潭湖水，无波无澜。</p>

顾廷风没想到他会因为公事而找上自己，白苏起在他面前从未提及过公事，想必就是碍着他的身份，因而更愿意和他聊武学方面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白苏起也不会找他说公事。</p>

“我回办公室了，帮你查查看。”</p>

白苏起即然向他提出来了，他就不想让他失望。让他失望，和让自己失望是一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