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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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易这一番很是突然的话，让冥王有些手足无措。</p>

无数载岁月下来，她早已习惯独自承受，姚易的突然出现，又这般贸然靠近，让她很是不适应。</p>

别看她对如今传得整个冥界都知道的谣言无动于衷，但更多的是她出于玩闹之心，想要看看手下人是什么反应而已。</p>

她挥动手臂，想要甩开姚易的手。但看到姚易认真的神色，手上又是一顿。</p>

“你先松开。”她躲开姚易的视线，装作淡然道。</p>

姚易点了点头，手上刚刚松开，冥王便猛地抽回了手，还下意识地远离了姚易几步。</p>

“说给我听听吧，我想知道。”</p>

姚易只知道无名强闯冥界，然后被冥王以他成为摆渡人为代价，送琴中女鬼轮回。但光从原剧中粗略带过的东西很多，所以姚易根本不知道这背后还藏着什么原由。</p>

冥王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是看向了殿门口趴着的不明物体。</p>

“叠新，你还要听多久？”冥王看着殿门口趴着的叠新，语气平缓道。</p>

虽没有感受到什么杀意，但听到冥王开口，叠新浑身颤颤，额间汗珠不断冒出，显然是担心冥王怪罪。</p>

姚易见状，便开口解围道：</p>

“你先出去吧，把殿门带上，不要让人进来了。”</p>

叠新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道：</p>

“是。”</p>

此时的他，是一刻也不敢逗留，手脚麻利地将殿门关上，亲自守候在殿门之外。</p>

冥王将叠新出去了，这才开口道：</p>

“来冥界这么久了，可亲眼见过孟婆汤？”</p>

神话之中，鬼物喝了，能够洗去前世记忆，轮回转世。而此界，曾经也有孟婆。</p>

当初姚易试着与赵吏交手，测试自己实力的地方，便是当年孟婆庄的遗址。</p>

“没有。”姚易摇头道，</p>

“如今的孟婆汤，倒是引进了自动化的填装生产线。但千年之前，孟婆汤，却是由孟婆亲手熬制。”冥王眼中萧索，喃喃道。</p>

孟婆性质特殊，并非天人，而是冥界诞生，不死不灭的存在。</p>

但当年的孟婆身负判定众生善恶的重责，善者前往冥界轮回，恶者被其吞食。长此以往，世人畏惧，怨念汇集。大德高僧以众生愿念修成的阿罗汉果位，便成了孟婆的克星。</p>

无名当年闯入冥界，以自身之血杀死孟婆，这才得以进入冥界。</p>

“赵吏当年未入冥界，乃是大德高僧，是孟婆的克星。前后两任孟婆，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在那之后，冥界便没有了孟婆。”</p>

你别以为我没看过电影，第二任孟婆明明是自己求死。</p>

“那赵吏，便是因为这个变成了摆渡人？”姚易问道。</p>

别看摆渡人沟通阴阳两界，既得享长生，又不比忍受冥界死寂，是个好差事。但再怎么说，这摆渡人也就是一个小鬼差而已。</p>

赵吏那时已经是修成了阿罗汉的高僧，身法地位可比这小小的高多了。所以做摆渡人，对他而言也确实是个惩罚。</p>

冥王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p>

“他成为摆渡人，一是偿还大闹冥界的罪过，二是交换条件。至于孟婆的事情，却是另有惩罚。”</p>

“交换条件？”</p>

“对，他虽是大德高僧，但此前却只是在寺中修行，不染俗世。他的出世，亦是对他的考验。只可惜，他当年，便因为一个寄托在琴中的女鬼而动了心。”</p>

冥王说到这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哀伤与悔意。</p>

“我当年虽有孟婆陪伴，但她身负重责，时常要守在人间与冥界交界之处。就在我最为苦闷的时候，我听到了赵吏的琴声。那琴声音美妙，又因为琴中女鬼，能够自行弹奏，我欣喜之下，便强行夺了过来，这才有了让我悔恨的事情发生。”</p>

悔恨之事？应该就是第一任孟婆身死的事情了。</p>

姚易想起，第一任孟婆死前，仍然追问着赵吏为何要找冥王，对冥王的称呼也是较为亲密的阿茶，想来也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p>

“我见到赵吏的时候，便知道了孟婆因我而死，悔恨交加，心中更是暴怒。赵吏却甘心受死，只求我将琴中女鬼送去轮回。”</p>

“当时我思虑再三，终于答应了下来，但是条件便是赵吏放弃灵魂，成为我冥界摆渡人两千年。之后我便会将女鬼送去投胎。”</p>

“赵吏和我说过，他早已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摆渡人。你说的惩罚，便是取走了他的记忆？”姚易问道。</p>

“对，我取走了他的记忆。自那之后，赵吏只记得用成为摆渡人为条件，换回他最为重要的东西。但他却永远都不记得，他那样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p>

姚易微微皱眉，总算是搞懂了。</p>

赵吏成为摆渡人是大闹冥界的惩罚，杀死孟婆的惩罚，却是让他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那最为重要的东西。</p>

注意到姚易的神色，冥王不知为何，心中变得不痛快，对着姚易道：</p>

“你为什么皱眉，你是觉得我做错了？”</p>

姚易默然，没有说话。</p>

但此时，没有说话，便是认同。</p>

若不是冥王插手，赵吏本不至于如此。这女鬼，不过是赵吏要经历的情劫罢了。以他的智慧，超度女鬼之后，完全能够勘破这场劫。</p>

但冥王这一胡闹，使得孟婆身死，导致第二任孟婆无人照看引导，败在了情之一字上。赵吏修为尽毁，女鬼也因为坏了大德高僧的修为，生生世世都是个惨死的下场。</p>

冥王见姚易这个模样，心中愈加烦躁，语气不愉道：</p>

“你也觉得是我的错！”</p>

能说出“也”字，恐怕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是自己的原因。</p>

她能够容忍赵吏暗地里弄了这么多事，估计就是因为心中有着那么一丝愧疚了。</p>

姚易深吸一口气，望着冥王道：</p>

“你不是也知道，是自己错了吗。”</p>

“姚易！你找…你给我滚出去！”猛地被说穿心思，她都气得要将姚易赶出去。</p>

她选择将这件事说出来，想过姚易的数种反应。但万万没想到，姚易竟然指责她。</p>

这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冥王，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p>

姚易不慌不乱，上前一步逼近她，认真道：</p>

“你的寝殿之中，除了软塌桌子，别说自行弹奏的琴了，连个凳子都没有。你不是已经后悔了，将故事里的那个女鬼送去轮回了吗。赵吏那边，你放不下孟婆的死，不愿将记忆还给他，但还是容着赵吏用各种手段找回记忆……”</p>

“你说够了没有！”冥王身上气息涌动，眼眶泛红，不知是气得要哭，还是家传红眼病又犯了。</p>

姚易甚至都开始习惯冥王身上的气息压制了，只是语气放缓，继续道：</p>

“其实，你将一切放下，故作不理，便是一直将这些事情背负在身上。只有解决此事，你、赵吏、孟婆、还有那个女鬼，才能真正解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