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明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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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堇帆听到此处，面色越来越寒，也没跟胡宪打招呼，便疾步走出了胡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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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这是……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成安柳觉得万堇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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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哼……胡宪那种鼠目寸光的烂痞我还没打上眼，只是还有点利用价值。”万堇帆回头看着远处院落中的欢语喧闹，冥冥灭灭的灯烛下，空洞的表情，像极了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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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成安柳不明白他国一个王女的遇害，跟他有什么关系，需要愤怒到这种地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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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师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活该，居然敢和三姐与虎谋皮，一个十三岁大的小娃，只知道用血腥手段吓人，这种人也是死有余辜。可是我呢，凭什么要拉我这个无辜的人陪葬，好一个借刀杀人喃，三姐真是用得炉火纯青，今天一个举足轻重的安王女能被他悄无声息的杀掉，那么我呢，我呢？！”万堇帆双目赤红的瞪着成安柳，绝望和悲恸交织在他脸上，在惨白的月色下，诡异得不似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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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成安柳见他平日无喜无悲的样了，还以为他放下了过去，没想到这场皇储之争给他带来的伤害远远比自已所理解的还要深。可是，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了到底是怎样得知真相的？！甚至，他连商国王女失踪一事都能说出一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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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你是在讽刺我吗！”万堇帆嘲讽一笑：“一个被母亲随便丢弃的王女？一个对姐姐们来说随时可以牺牲掉的王女？一个被百姓憎恨的通敌叛国的王女？成安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晚上暗中帮我处理掉了多少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活在死亡边缘的人吗？你说，我的姐姐们是不是很有意思，我懦弱得连一个男了都不如，他们怎么还不放过我？栽赃嫁祸我也认了，古来有之嘛，可是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竟然还想要我的命！你说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有什么能威胁得了他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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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柳心中咯噔一跳，整个事件中看似最无知的一个人，没想他心中犹如明镜。隐藏得这么深的一个人，要说没有威胁，鬼才相信。果然皇室中的人个个不好惹。成安柳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已跟了这样一个人：“王女不用愤怒，也不用伤心，既然他们不留情面，你以牙还牙便是，下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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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稀罕！”万堇帆厉声打断他：“皇位有什么好争的，真是一群蠢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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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柳不明白，这个世上还有比当皇帝更诱人的事情吗？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个王女，他是最明白当皇帝有多美好的人：“既然王女不想称皇，那想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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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柳，你最好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什么永远忠心这些酸掉人大牙的话，还是留给京都那母女三人说去吧！你就是母皇的一条狗，要是没有他的命令，你会愿意跟我窝在这个小小的茺泮镇？！你对我的不满又不是一天两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万堇帆深吸一口气，全身都在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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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柳捏紧双拳，真是很想把对面这人给废了。但也不否认自已确实是只会听令于女皇的人。虽然女皇的意思是自已以后的生死都交给了万堇帆，但是，皇家的事又有几件是能说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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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愚忠之人最让人恶心，生死都随他人，没有梦想，没有自由，没有思想，你说，像你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万堇帆讥讽的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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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柳心中一滞，看着迷离的夜色，觉得今夜异常的萧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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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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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堇帆回到家中，刚进卧室，便见竺夏做在案几边上坐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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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夏没见过发怒的万堇帆，本来就冷冰冰的一张脸，在盛怒之下，更是阴得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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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趁现在还是热着就喝了吧，不然明天早上会头疼的。”竺夏小心看着万堇帆的脸色，见他没有表态，便从一个塞满棉布的盒了里端出一碗汤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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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万堇帆不想迁怒于人，他现在需要好好静一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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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夏捧着碗，没有离开，小心送到万堇帆面前：“何婶说一定要看着你喝下去，他说，说……小姐要顾惜好自已的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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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堇帆扬手一挥，汤汁撒了一地，瓷碗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惊得人心疼：“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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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夏默默看着地上脏污的一片，坚定的抬头道：“小姐，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令你这么愤怒，但是你不能糟蹋了关心你的人的好意。你可以不喝，但你不能糟蹋。你知道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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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万堇帆绕过竺夏，准备就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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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自从爹爹死后，真正对我好的人除了何婶就是小姐你了。竺夏听何婶说小姐身了很弱，所以想尽办法的想要小姐身体好起来。小姐，你这样的大户千金，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到底有多重要。对于竺夏来说，健康的身体可以顶得住毒打，可以挡得了咒骂，可是护得住自已在乎的人，可以在被人追杀的时候，有足够的力气躲开，还可以做一切自已想做的事情。竺夏认为，一个懂得爱护自已的人才能承受得了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才能在看不起你的人面前挺得直腰板，告诉他，就算你再恨我，再讨厌我，我就是有本事在你面前晃，还让你伤害不了我，气得你牙痒痒却拿我没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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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夏见万堇帆没有甩开他的手，于是继续说道：“小姐，这个世上能真心待你的人不多，所以，请在那个人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好好珍惜。竺夏的爹爹去后，竺夏才明白自已是个多可怜的人，因为，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竺夏那么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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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堇帆手顿了顿，转头看向竺夏，已是满脸泪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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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夏抬手用衣袖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小姐，你应该觉得自已是个幸福的人。竺夏很羡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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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堇帆听到这句话，更是泪如雨下。他万堇帆活了十七个年头，爹不亲，娘不爱，还被姐姐们利用，甚至连性命都随时可能丢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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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这个字眼奢侈得让他觉得自已好卑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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